隻見程易捧着手機好似在打字,又好像隻是在猶豫怎麼回複,他的身子慢慢往旁邊轉,像是又要回陽□□自處理關于這次輿論的事了。
如秦青所想的那樣,程易轉過身之後當真徑直走去了陽台,又開始了他忙碌的時刻。
兩個人拉開了距離,秦青抛開什麼都沒看進去的手機,轉過半邊身子去打量程易的背影。
這個天氣屋裡開着空調倒是涼快,陽台外面很熱,程易穿着薄薄的睡衣,身體半倚靠在護欄,這次他清晰的看到了程易确實在打字。
天黑了,陽台沒開燈,秦青隻能依稀辨認出他的眉頭好似皺着。
屋裡死寂,陽台偶爾傳來通話聲。
這次程易在外面待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
秦青回了房間鋪好被子,問他今晚要不要早點睡,畢竟今天處理那麼多的爛攤子,身心都很疲憊了。
程易從房間門口路過,看了一眼裡面,不動聲色的去衣櫃那兒随便撈了一套t恤短褲,“……你先睡,我下樓有事。”
秦青轉過頭,好奇問:“樓下說不定有人蹲你,你要下樓?”
“嗯,我會讓人引流的。不用擔心。”程易幹脆利落的把睡衣睡褲換掉。秦青則沉默的凝視着他:“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現在?”程易搖頭:“沒有,我有點事下去一趟,不用你做什麼。”
秦青轉身坐在床上,猶豫了一下,問:“你要去找誰嗎?”
程易的頭發生生被自然風吹幹了,他随手薅了幾把,頭發絲亂成了一個造型,“嗯。我回來和你說。我經紀人清楚,你别擔心,你先睡。”
秦青沒多說什麼,點點頭:“……好吧。那我等你回來。”
程易來去匆匆地離開了房間,隻留下了那張一同被風幹的毛巾在床上。
公司安排的保镖沒有撤走,這今天估計都得輪班守在藝人周圍,程易在他們的掩護下順利從酒店隐秘的小門出去。
他全副武裝,身後跟着兩個保镖,出了酒店直接往酒店東面的一條梧桐大道的方向走,這條馬路燈少樹多,法桐高大,人行道上很暗很靜谧,程易帽檐壓得低,和口罩一齊把臉全罩住了,一路直行走到這條寬闊直行到的中央位置,在遠遠看到路邊躺椅時才放緩步伐。
保镖離他很遠,被樹影蓋着毫無動靜,餘留程易一人朝那邊走。
那椅子上坐着個人,在暗中看不真切,隻知道那人穿的衣服和這個天氣很不适配,他整個人都很邋遢,佝偻着背,毫無活氣。
直到聽到沙沙的腳步聲,他才僵硬地擡了下頭。
程易駐步在與他兩米之遠的位置,揣着兜沉默地凝望着他。
椅子上的人看清他的眼,佝偻的背忽然挺直,渾濁得與夜色混淆在一起的眼睛都發出了隐隐的亮光。
程易隐約看到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好似擠出了笑容。
程易兩年前見過楊高豐,顯然,楊高豐現在混得沒有兩年前好,整個人滄桑得比住橋洞的乞讨者還難以言喻。
“……你過來?”楊高豐挪了一下自己坐的位置,邀請他一起坐。
程易不為所動,“就這樣談。”
老男人左右看了看,問:“……你沒找别的人跟着來吧?”
程易說:“我要比你守誠信。這話該我問,你沒找人跟着來吧?”
楊高豐笑了笑:“隻是托人帶我回國來要錢,沒跟着來你放心。”
楊高豐不信他,他也不信楊高豐。
“他們不怕你自己卷款逃跑?”程易冷冰冰地質問。
楊高豐一副老實人的模樣:“他們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我跑不掉的。說正事兒吧……”他打量了一下程易,目光停留了一瞬在程易胸口的挎包上,“各退一步的方案你現在考慮得怎麼樣啊。”
“五十。”程易說。
楊高豐态度堅決:“不行。六十,你不要再和我扯這些了,不然你也不會出來和我談不是嗎。”
程易拍了拍胸口的包,拉開了一點拉鍊給他看:“我這有十萬。我當然是想談才來的,這就是我的誠意。”
楊高豐觑了一眼,猶豫了一下:“……五十五,不能少了,魚死網破誰也撈不着好處的。你都報警了我還願意親身過來,我不也是帶着滿滿誠意的嗎兒子……嗯?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