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秦青再次轉過頭看向他，“你那次傷到哪兒了？”

程易想了想，說：“……好像是斷了兩根肋骨，胃出血。”

秦青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我就說，我也沒對你怎樣，怎麼就直接暈了過去。”

程易聽到他忽然承認那個身份，不禁一怔，睫毛抖了抖，喉結滾了一輪，道：“……你、你……”

秦青歎氣般說：“……對不起，我那會兒對你是不是挺沒溫度的。”

程易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笑了還是嗆着了，“你想起我來了？”

這一點都不在預料之内的反應。

秦青眨眼，緩緩扣出一個問号：“……？”

程易一臉笑意，激動地說：“我記了你十四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那晚的漂亮男孩兒。我們素不相識，我還涉及你們的仇家，你對我沒好臉色是正常的，我能理解，而且……而且你本身就是那樣的人，挺好的。”

秦青一頭霧水，勉強聽明白了他說他一早就知道他曾經見過自己，卻理解不了什麼叫本身就是那樣的人。

“……我哪樣的人？”秦青問。

程易道：“很高貴，很金尊玉貴的人，就像是……就像是神壇上長出的潔白蓮花。”

秦青沒料到他對自己的濾鏡那麼大，“……我在你眼裡那麼冰清玉潔那麼神聖？”

“是你本身就給人這種感覺。”程易說。

秦青失笑：“……我，我當時，那樣冷冰冰的對你，你一點都不覺得我咄咄逼人？”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程易微微歪頭，他解釋，“我們當時初見，方式本就不怎麼美好，對對方帶有警惕和隔閡很正常，你公事公辦要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很正常，我當時不也提防着你，怕你像他們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道上混的人那樣要了我的命。”

“後來我進入娛樂圈，前兩年看見你出現在熒幕上，真的很意外，命運使然，我當時還有在想，我有沒有可能會和你一起共事，如今我們都搭上戲了。感情是慢慢培養的……我，我覺得十四歲那年的初見，對我來說也是美好的回憶。”

秦青愣愣地看着他，眼裡的情緒很複雜，有心疼，有遺憾，也有不解。

程易隻看懂了他的不解，開玩笑似地低聲逗道：“死裡逃生難道不美好嗎。”

秦青欲言又止：“……”

秦青無奈一笑：“……你心态還挺好。”

程易對當初的事有他合理的理解，卻并沒有說到秦青心坎上。

他不是真正的秦青，這個秘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不知道曾經的“秦青”的生活算不算自己的一部分，隻是下意識地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在那會兒當下，會是什麼态度和反應。

應該會不一樣吧，畢竟他不是秦青，行事估計不會那麼一緻。

但好像先入為主了，他覺得他真實的反應應該和記憶中一樣，且想不出自己會有别的什麼态度。

……所以他和秦青是高度一緻的，那秦青算是他平行世界的身份嗎？

平行世界的自己是他嗎？

“秦青？”程易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青恍然回神：“……啊。”

“在想什麼？那年的事兒？”程易問。

秦青雙唇蠕動了一下，道：“……沒。就是，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嗎？”

這個話題轉移太快，程易緩了一下，才說話：“怎麼突然思考起這個了。平行世界……我信，以前愛胡思亂想的時候，我還想過我會不會是借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氣運才讓自己的生活出現奇迹的。”

秦青說：“你的就是你的。你命中注定會大富大貴。”

“你這話我愛聽，”程易輕笑：“再說說呗。”

秦青瞥他一眼，順了他的意：“你命中注定大富大貴、健康平安、快樂無憂、長命百歲、天付良緣、兒孫滿……”

秦青說到這忽然弱了聲，他也不知怎麼猶豫了沒一口氣說完，最後一個字咬在嘴裡，轉了一圈再要吐時，程易出聲掐斷了他的音：“前面就夠了。”

程易的聲音溫潤，帶着滿意，帶着淡淡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說：“……前面就夠了。到天付良緣那，就夠了。”

秦青鬼使神差地與他對視。

程易的眼神溫柔似水，看一眼仿佛都會踏空掉進去。

直至程易再說話，他才回過神。

程易：“那我可得好好謝謝秦先生的美好祝願，借您吉言~”

秦青一顆心忽然就落到了實地，笑着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