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吧。”
“我來自魏國,是乾夫人派我赴燕調查一些事情。”蔚瓊認真道,片刻後她又開口說出一句景姝并不意外的話,“我是晴好閣的一員。”
一旁的辰娘聞言默了默,半晌後也開口道:“其實我也是。”
“所以呢?”景姝對晴好閣沒什麼排斥心,相反她倒覺得能夠入晴好閣的姑娘都膽識過人格外果決。
“今日有晴好閣密探傳來消息,趙國有人與外邦月氏勾結,欲先赴中牟城除趙君,随後一路向西,吞魏國南頓,滅燕國壽春,最後直搗鎬京。”蔚瓊倒了幾滴茶水,用指尖在桌面勾勒出這群人一路的行軍計劃,“月氏一族已然快到中牟,聽聞這消息我已經向魏國發信,乾夫人最晚明早便能得到消息。”
此話一出,室内本就沉寂的氛圍變得更加寂靜。
“寒山營就在與中牟城接壤的地方。”景姝忽而開口,“那是王姬預備建立起的女子軍,我們快馬加鞭連夜調軍,最晚明早就能到達中牟。”
“慕娘,寒山營的确是足足兩萬的女子軍,但這寒山營隻是王姬以死士之法訓練的暗衛罷了,不若正規軍那樣有作戰經驗,甚至連個統領之人都沒有……”晉夏斟酌片刻開口道。
“所以我們才要去。”景姝擡眸看向晉夏,眸子裡是一往無前的決心,她定了定心神開口道,“死士較一般兵士更不怕死,此乃我們優勢之一;外邦入趙,做不到趙國兵士一呼百應,而我寒山營為保趙君性命名正言順,此乃我們優勢之二。”
“辰娘做過伐姜一戰的先鋒,我們并非全然不知戰争情況,此乃我們優勢之三。”
“蔚瓊已經向魏求援,此乃我們優勢之四。”
此話一出,室内的空氣似乎流暢了些,隻是晉夏的眉頭依舊皺得很緊,他思索片刻開口道:“援軍雖多但若一味等待求援可能會來不及,我在趙國待過的時間最久,與趙國諸臣皆有交往,或許我能去說服趙國第一大将公冶澤。”
“這似乎的确是個好計策,若有公冶将軍來援,怕是月氏都進不了中牟城。”辰娘認真分析道。
“的确如此。”蔚瓊點點頭贊同了這說法。
“不行!”景姝開口卻是否定,她一把握住晉夏的手腕,語氣頗為激動。
意會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景姝深呼一口氣開口道:“趙國現在内部情況不甚明朗,即便三四年前的公冶澤是忠臣一位,但誰又能知曉如今的公冶澤現在是忠君之臣還是亂臣賊子?”
“長嬴君,我不想你涉險。”景姝懇切開口。
“景姝。”晉夏溫聲喚她的名字,“你是女将軍,我便做你的謀臣,你的後備軍。”
“我不會随便死了的,你要相信我。”
景姝緊緊握着晉夏的手,躊躇良久也不願松開,良久後她才極不情願地溫吞開口:“那……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許違約。”
“我絕不騙你。”晉夏信誓旦旦道。
幾人便商議出一番計劃,晉夏換個假身份去尋公冶澤,景姝三人則連夜趕赴寒山營調女子軍救下趙君性命。計劃結束,幾人眼見就要分道揚镳。
邯鄲夜色愈深,一彎新月懸于寒空。
景姝依依不舍地為晉夏束好披風系帶,她久久握着他的手不願松開,心中總是隐隐約約泛起不安。晉夏看着面前眉目都皺作一團的姑娘,忽而噗嗤輕聲笑了出來。
聽見這樣的笑景姝有些惱羞成怒,擡眸正欲開口時就見晉夏一把将她擁進懷裡,他的懷抱一如既往讓人心安。
“我們誰都不會死的,慕娘,我向你保證。”
晉夏附耳低語,聲音很輕。景姝輕輕環着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再開口便溫聲道:“長嬴君,待此戰凱旋,我有事要告訴你。”
“好,屆時我一定仔細聽着。”
“此刻也要仔細聽着,”景姝從他懷裡掙了出來,認真地看着他的眸子,“打不過就跑,形勢不對就撤,絕不能不顧惜自己的性命,即便他不來我也有很多後路。沒有什麼比你重要,長嬴君,你明白嗎?”
“我明白。”四目相對,晉夏心頭微軟。
“那好,這個你拿着。”景姝從袖中取出那把制作精巧的匕首,為晉夏戴好。
待晉夏上馬後,景姝也翻身上馬,她轉身看了眼晉夏越來越遠的背影,輕輕開口道:“再見,長嬴君。”
夜色愈來愈深,浩浩蕩蕩的月氏大軍逼近中牟。
中牟行宮,趙君手握酒樽懷裡擁着天姿國色的佳人,行宮諸人奏樂行樂,歌舞升平。
全然無人在意城門守将策馬而來的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