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挑擂一事本就讓人深覺不公,更何況擂台之上站着的還是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孱弱姑娘,此話一出擂台之下衆人面色微變。未幾,一足足有景姝兩人寬的壯漢便揚聲開口:“我先來!”
景姝神色一凜,彎起唇角開口道:“好,那煩請閣下先擇選武器。”
那壯漢名李敞,中牟城流荒逃難一路行至壽春,而後投軍換些許軍饷維持家中生計。
“瞧你這瘦胳膊瘦腿的,我便不用武器了。”
聞言景姝愣了一下,她挑了挑眉溫聲開口:“閣下确定?既如此,那我可要去挑武器了?”
沒等那人回答,景姝便往一旁的武器挑了挑,位置最低的架上放了一支細長的紅纓槍,槍杆筆直,槍穗随着景姝握起的動作微微輕晃。
景姝蹲下身子擡手握上長槍,槍身一震,揚灰漸落。
“你還真挑啊?”李敞看她拿一把紅纓槍架勢很足,搖了搖頭随意取了把長刀,“那我便用這個吧。”
“請閣下指教。”
景姝握好紅纓槍負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話不多說。”那李敞抽刀出鞘,環首刀細刃閃過些許微芒,直直向景姝砍來。
景姝以槍相擋,當初在姜國時有琴紹教授她刀術時曾說過:“槍乃諸器之王,先人所謂降槍勢、左右插花勢、對打法及勾撲法,應用得當,可破諸器。”她一直記得清楚,盡管那時節沒來得及與他認真學過槍術,但也握過長槍與他對陣過幾次,攔拿紮挑四術她也略懂一二。
來人招式狠厲,景姝毫不懼怕,槍杆側擋,側挑後沒有片刻猶豫地上前一攻,景姝力氣不小,抵擋進攻的李敞并未用上全力,豈料槍刀相抵之時,手持紅纓槍的景姝用了全力,李敞不敵隻得後撤幾步。
他踉跄着站穩步子,再看向景姝的目光已經沒了剛剛的輕視,刀背自手臂滑過,他的眼神裡帶了幾分認真。
景姝也不再藏着掖着,她一路猛攻,長槍勾抹挑刺毫不留情。
李敞側身擋過幾招,長刀壓了力氣劃過景姝紅纓槍,眼見就要劃傷景姝脖頸,隻見景姝連忙後撤幾步,躬身抛槍仰身閃過此擊,腳尖控地仰轉半圈又忽而站起身來,那被她高高抛起的紅纓槍此刻也正正落入掌中,景姝連忙見縫插針,槍頭直抵李敞背部心髒之處,輕輕笑着開口道:“承讓了,李兄弟。”
感覺背部一寒的李敞也隻得收刀入鞘,溫吞着拱手開口道:“願賭服輸。”
“以槍勝刀,景姝一勝!”方才為首之人在一側朗聲道。
景姝微微拱手躬身,轉身将紅纓槍握于掌心。
“可還有人要挑擂?”
“我來!”
景姝将目光投向那揚聲開口之人,片刻後卻眉頭輕蹙想起了什麼。隻見來人雖沒有李敞那般身寬,但卻生得極高,麥色肌膚,最關鍵之處在于他生了一臉絡腮胡。
“是他?!”
景姝心中暗驚,丹陽城外劫了左衡的流匪。
隻見絡腮胡邁着大步走上擂台,向景姝拱了拱手:“請姑娘賜教。”
景姝微微颔首:“閣下亦是。”
那絡腮胡取了根木棍,便又回到擂台。景姝深谙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之理,因而她并未有絲毫輕視面前這曾敗給過她的流匪頭子,反而心中更為審慎。
果不其然,接上絡腮胡第一棍時景姝便感覺到了他與從前大不相同,不僅不知從何處學了套棍術,一招一式都不再像從前那樣莽撞硬沖。
這就是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人,景姝想。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招式淩厲狠辣雖然重要,但如何用巧勁一擊斃命更重要。即使力氣經驗都不及面前之人,那也不能被他一昧壓制着。
景姝淺思片刻,以槍做棍,強勢提了攻速,絡腮胡顯然沒想到景姝前半段打得如此束手束腳後半段還會強攻,被她這一槍甩得有些不知所措,景姝見勢頭大好,連忙先按後挑一刺,電光火石間,槍頭寒光微芒直抵絡腮胡脖頸,隻差分毫便刺入皮肉。
槍身處的紅穗伴着景姝的淩厲招式翩然輕曳,絡腮胡棄開手中棍,棍墜地時發出輕響:“我又輸了。”
“本以為此次能夠一雪前恥,卻沒成想你也進步不少。”
景姝收回紅纓槍,微微彎了唇角:“也許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好學。”
“承讓。”景姝向絡腮胡拱手緻禮。
絡腮胡回以拱手禮,認真開口:“下次再戰,我一定不會再輸。”
“那便來日再戰。”景姝的笑容裡帶了些自信。
一頓挑擂賽,景姝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過來,各式各樣的兵器,刀槍劍戟斧钺鈎叉,她雖有些勝得艱難,但竟也都勝了。
帶她來此的領頭之人看她的目光愈發欣賞,一刻不停地報着景姝的戰績。
“以槍勝棍,景姝二勝!”
“以槍勝劍,景姝三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