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在醉仙樓跟合歡宗的人打起來了，”明凡壓低聲音，“也不知道那妖女說了刺激他的話，蕭師侄差點掀了整座樓！”

“就是就是，以前都不這樣的，修為高了，眼睛都長天上去了，再這麼下去，淩霄閣他都能拆了，沒人能制得住他，聶師兄都快壓不住他了。”

“哪有那麼誇張？”雲清岚一時語塞。

屋檐陰影裡，雲清岚點了點桌案，昨夜他問及此事時，蕭燼正跪在案前研墨，“不過是些口舌之争，弟子一時沖動。”昏黃的燭光裡，青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影，研墨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要我說，蕭師侄對雲師叔......”明凡突然噤聲。

玄色衣角掠過青石階，蕭燼不知何時折返，推門而入，肩上還沾了一層薄雪，給屋内幾人帶來一絲寒氣，他眼神一掃，在某人略顯尴尬的臉上停了幾秒，沖向明凡抱拳施禮，語氣冷冽，“明凡師叔，您答應我的，該練劍了。”

“什麼？我什麼時候答應和你練劍？”明凡驚恐，卻被元洲推了出去，“記得關門。”

“剛剛。”蕭燼臉皮厚的很，強行把明凡帶走，還不忘沖雲清岚點頭，“師尊，弟子先告退。”

見兩人離開，雲清岚吐了一句，“你們關系還挺好的。”

“啊？？？！！！”元洲差點突發心疾，良久才說道，“算是吧。”

在他不在的日子裡，雖然有不少淩霄閣弟子對蕭燼指指點點，元洲和明凡在暗處也照拂幾次他，很快就不需要了，蕭燼築基成功了，又在秋試斷人根骨，打敗了柳莺成為了榜首，此後，他進了戒律堂的門，跟着聶鵬海四處遊曆，年紀小小的他，立下不少功績，但有些事做法引來弟子不滿，偶爾還會和聶鵬海争吵不休，在有一段時間裡，淩霄閣上下的氣壓低的都快闖不過氣來。

夜裡，雲清岚正盯着案上安神茶。

茶盞裡浮着三片竹心，是蕭燼每日辰時親自去後山采的。七年過去，少年連他飲茶時愛數葉片的習慣都記得分明。在幻境待久了，他倒是有些分不清了。

“師尊，”蕭燼推門而入，見屋内靜坐一人，燭火淡淡，他連忙又點燃幾根火燭，語氣有些欣喜，“師尊是在等我？”

“嗯，”雲清岚抿了一口茶，“你與明凡練劍練得怎麼樣？”他都金丹修為了，拉着明凡對練，他才築基中期，要練也應該找元洲，或者是他。

“甚好，明凡師叔的劍法狠厲，弟子差點招架不住。”蕭燼邊說邊脫下銀狐裘，上面還挂着雪花，稀稀落落的落在。

“外頭冷，進來暖和一些，”雲清岚輕聲說道，蕭燼應了一聲，快步走來，懷裡還抱着一壺酒。

“這是？”

“明凡師叔給的。”蕭燼淺笑，遞了上去，“師尊要喝嗎？很好喝的。”

“不了，喝酒容易誤事，”雲清岚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看了蕭燼一眼，狐疑道，“你，該不會已經喝過了？”未成年不準喝酒，某種根深蒂固的想法突然冒出來。

“沒，沒呢，弟子還未喝過。”蕭燼趕忙把酒放置一邊，見雲清岚還是一臉疑惑，改口道，“就試了一小口，真的。”

“哎……”雲清岚幽幽地歎氣，他都不在他身邊幾年，缺失了那麼多時光，物是人非啊，他失責。

想到白日裡和元洲的談話，他決定試探的開口，“聽說你要改投聶師兄門下。”

蕭燼身體頓住，聲音低沉，“誰說的，誰要拜入那，聶師伯門下？”明顯有一股怒氣夾在其中，雲清岚也聽出了不對勁。

“師尊也是那麼想的嗎？師尊不要我了嗎？”蕭燼說着說着情緒低落，身體朝他靠了過來。莫名有種壓迫的感覺，雲清岚被迫迎上他灼灼的目光，一轉又想到幻境裡他的種種，心情很是混亂。他的手不自覺的橫在兩人中間，蕭燼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身體抖了抖，退回原位，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