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一個村莊被毀的面目全非,滿目瘡痍。
元洲率領諸多弟子禦劍落地時,腳下泥土仍泛着詭異的暗紅色,仿佛被血浸透,那些七零八散的花瓣,甜的令人發膩的味道,簡直令人作嘔,他環顧四周,眉頭緊鎖——倒塌的房屋、枯萎的草木,以及那些遊蕩在廢墟間的村民,眼神空洞,嘴裡仍喃喃念着“贖罪”。
“來晚了……”他低聲道,自收到雲清岚的玉佩後,說是等第二日,他可不能真的等上第二日,急忙去求助附近的藥王谷,得知他們的遭遇後,藥王谷也派來不少弟子前來幫助他們,但還是……
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白芷一襲素衣,帶着面紗,藥箱斜挎在肩上,神色凝重:“蠱毒已深入骨髓,再拖下去,他們都會變成活死人。”
藥王谷的弟子們迅速分散開來,點燃特制的驅邪香,青煙袅袅升起,驅散空氣中殘留的魔氣。白芷蹲下身,指尖搭在一個老者的腕間,眉頭越皺越緊:“是‘噬魂蠱’,魔修竟用活人養花,此等邪惡的法術……”
遠處傳來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一輛青布馬車緩緩駛來。車簾掀起,藥王谷谷主——白發蒼蒼的蘇無塵緩步走下,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村莊,沉聲道:“百日蓮在哪?”
元洲指向村莊後方:“全在那裡,尚有一些未凋謝。”
蘇無塵點頭,袖袍一揮:“取‘淨業草’來,焚燒七日,一株不留。”
在臨時搭建的醫帳内,雲清岚靜靜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唯有唇邊殘留的一抹血迹格外刺目。
蕭燼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拳頭死死握緊,眼底暗流湧動。
蘇無塵探完脈象,收回手,語氣凝重:“心脈受損,靈力紊亂,需靜養百日,否則根基有損。”
蕭燼身形一抖,眼神朝榻上的人看去。
蘇無塵無疑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又回到雲清岚身上,“那一刀,再偏半寸,你就沒命了。”
“我命大,”雲清岚輕咳幾聲,想要坐起來證明自己并無大礙,又被蘇無塵按了一下,疼的臉色發白。
聞言,蕭燼渾身一僵,胸口如被重錘擊中,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白芷端着藥碗進來,見氣氛凝滞,輕聲道:“谷主,藥熬好了。”
蘇無塵接過藥碗,指尖在碗沿輕輕一敲,“喝。”
雲清岚微微睜眼,嗓音低啞:“多謝谷主。”
蘇無塵搖頭,“不必謝我,這藥方也有你的靈思妙想,”他頓了頓,目光轉向蕭燼,“倒是你——”
蕭燼擡眸,與他對視。
蘇無塵眯起眼:“你體内靈力混雜,若不及時調理,遲早反噬自身。”
蕭燼沉默片刻,啞聲道:“謝谷主提醒,晚輩會注意的。”
蘇無塵冷哼一聲,從袖中取出一隻白玉瓶,丢給他:“每日一粒,清心凝神。”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道,“莫要辜負你師尊的期許。”
蕭燼握緊藥瓶,望向雲清岚所在的方向,正好對上師尊的視線,隻見他虛弱地沖他笑了笑,蕭燼眼皮動了動,按捺住心中的情緒,低頭看向地面。
三日後,雲清岚傷勢稍穩,衆人啟程返回淩霄閣。
馬車内,蕭燼坐在雲清岚身側,目光始終落在他蒼白的臉上,嘴唇依舊毫無血色。
“别看了。”雲清岚閉目養神,淡淡道,“死不了。”
蕭燼垂眸抿唇,低聲道,“對不起……”
雲清岚睜開眼,斜睨他,“道歉有用?”
蕭燼一愣,身體有些發抖。
雲清岚忽而輕笑:“那不如回去後,抄三百遍《清心經》。”
蕭燼怔了怔,随即垂眸,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是……”
車外,元洲與白芷并肩而行。
“這次多虧藥王谷出手相助。”元洲道。
白芷搖頭:“分内之事。”她頓了頓,壓低聲音,“不過……蕭師侄身上的氣息,似乎不太對勁。”
元洲神色一凝:“……” 淩霄閣上下無人不知蕭燼的真實身份,但是要是在外人面前說出來,怕是會……
白芷點頭:“他體内有東西在躁動。”
元洲沉默不語,留給白芷自言自語。
回到淩霄閣當日,天明真人親自出關接見,見愛徒受傷,臉色陰沉得吓人,早有所聞,但親眼見到又是那麼一回事。
“區區一個村莊,怎會傷成這樣?”
雲清岚搖頭:“弟子大意,讓師尊擔憂了。”
天明真人冷哼一聲,目光掃過蕭燼,陰冷的目光不寒而栗。
蕭燼抱拳行禮,“弟子蕭燼,見過掌門。”
天明真人打量他片刻,眉頭微皺,但終究沒說什麼,隻揮袖道:“清岚,好生回去養傷,其餘人散了吧。”
衆人退下後,聶鵬海站在殿外陰影處,盯着蕭燼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鸷。
當夜,蕭燼正在院中煎藥,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種,也配留在淩霄閣?”
蕭燼頭也不回,語氣冷淡:“聶師伯有何指教?”
聶鵬海踱步上前,一字一頓的說着,“聶師伯,我可擔當不起這個稱呼,雲師弟天生劍骨,魔修少有敵手,這次傷的那麼重,着實令人匪夷所思……”
蕭燼攪動藥勺的手微微一頓,眼底暗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