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即将散去的前一秒,他發覺身邊有什麼東西暖和地出現,經絡被輸進一股溫厚的靈力,支起了他沉重的眼皮。
“嗯?我睡着了。”
“繼續睡吧,沒事了。”
扶光貼着他躺好,手臂像往常一樣環住他的腰身。淩淵翻過身,把下巴靠在他的胸口,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杜衡香味。
“晏如,别為我浪費靈力了。”
“睡覺。”
“我已耗了你大半修為,不能再……”
扶光低頭,封住他冰涼的唇瓣。一股溫熱自口舌入,直抵丹田,給淩淵周身又添了幾分輕松。他掙紮着想制止扶光的行動,卻被死死抱住,動彈不得。
終于,扶光覺得手指傳來暖意,才緩緩撤去對他的束縛。
“溫晏如!”
淩淵大聲發出抗議。
“睡覺。”
“你這樣有什麼意義,别讓我拖累你了。”
“拖累個屁,有沒有意義小爺自己說了算,趕緊睡覺,不然小爺撂挑子不陪了。”
“你怎麼油鹽不進!”
“小爺隻進油鹽。給你這一點點靈力,你就擔心我,也太看不起小爺的本事了。”
淩淵重新被扶光的四肢箍住,很不爽這樣的姿勢,恨恨地咬上他的脖子,非要給他留點見不了人的印記。但咬了半天,扶光也沒躲,就任他糟蹋自己白淨的皮膚。
“咬夠了嗎?”
扶光偏過頭,在黑暗裡看着淩淵亮晶晶的眼睛。
“幹嘛?”
“到我了。”
話音剛落,淩淵的嘴巴便被滾燙的唇舌包裹住,扶光柔軟地在他口中纏攪着,吻得他微微有些窒息,雙手不自覺地想推開身上那人。扶光拉過他的手指,扣在自己掌心,反複抓緊又松開。
厮磨半晌,淩淵的唇瓣終于被不舍地松開,扶光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攀上他的脖頸,停頓片刻,又一路向下拱去,淩亂地敞開亵衣。
“阿淵……”
淩淵小腹的微涼喚醒了扶光的理智,他止住進一步的動作,把臉深深埋進淩淵肩窩。
“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治好你。”
淩淵聽着他悶悶的聲音,低頭吻住他的額角。
“嗯。”
次日清晨,扶光與淩淵正吃着早飯,房檐上用于警示的明鑒鈴突然響聲大作。一刻鐘後,麥芽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
“師傅,淩澤哥!不好了,太陰山莊出事了!”
“你别慌,怎麼回事?可是有人入魔了嗎?”
“是趙莊主手下的大弟子曹震,剛剛突然瘋魔,打碎了太陰山莊的乾坤鼎!”
扶光和淩淵聽得他這番話,也緊張起來。
乾坤鼎乃是太陰山莊第一任莊主在極寒之地以畢生修為煉就九年才制得的神器,有通天徹底之能。尋常藥材進了這丹爐,藥效都會強勁十倍不止,若以靈藥入爐,增益又何止百倍。
抛卻這些不提,因老莊主修為登峰造極,所以他煉制的神器也與天道有了些幹系。亵渎神器,則天罰将至。
而唯一能解這罰的人,便是神器原主。但老莊主早已不問世事數千年,神龍見首不見尾,上次露面還是六百年前,如今連他是否仙逝都無從得知。
如此一來,曹震已是難逃一死,隻是牽連到哪裡、到什麼程度,這些還是未知數。而趙懷義先失了獨女,如今又要失去當親兒子疼愛的弟子,其心悲怆,扶光甚至不敢想。
“師傅,趙莊主請了各門派到太陰山莊議事,我來時看到師伯已收拾好了,咱們也快些動身吧。”
“走。”
*
衆人趕到太陰山莊時,曹震已被清泠閣閣主俞子期施了定心咒,五花大綁地鎖在乾坤鼎碎片前。隻是他雖平複許多,但一雙眼仁卻仍是通紅的,不善地打量着每一位來客。
“大哥。”
溫景和蔺桑一左一右攙住趙懷義,将他扶到大堂正中的座位上。
若說失去獨女的趙懷義尚能在人前維持一個體面的形象,此刻,他卻已是心力交瘁,實在難以主持大局。還是作為他表妹的蔺桑,替他闡明了目前的局勢。
“幹脆處死曹震,天罰不就解了嗎?”
一剛入門的小修士忍不住開口向蔺桑發問。
他顯然是說了句蠢話,話音未落,已有窸窣聲在人群中響起。
“這位小修士入門不久,不知也是常情。天罰無可解,唯有承受。曹震在,則天罰降至他身,若他死,則降至殺他那人。”
蔺桑認真地回道,替那位修士解了圍。
“莊主以為,要将曹震置于何處呢?清泠閣有一處淨地,方圓百裡均無人煙,子期想着或可一用。”
俞子期開口問道。
“趙某多謝俞閣主好意,但太陰山莊的修士做了錯事,自然該太陰山莊來擔。”
趙懷義勉強靠着椅背支起身子,聲音沙啞而堅定。
“就把他綁在這兒,跟乾坤鼎殘骸一起。溫宮主,俞閣主,恐怕要麻煩你們,暫時收留太陰山莊的弟子幾日。”
“大哥,羲和宮必鼎力相助。”
“趙莊主言重了,清泠閣亦全力配合。”
“好。桑妹,你帶諸位弟子撤出太陰山莊。這孽障是我一手帶大的,如今做了錯事,我這個做師傅的也難逃其咎,此次天罰,我與他共同承受,定不使山莊外的百姓受連累。”
“大哥!”
“莊主!”
衆人聽得此言,自然不肯讓趙懷義在這裡等死。但他心意已決,一掌将所有人推出,封上了大門。
“尚明恩,若為師未能撐過這道天罰,你要擔起莊主的責任,護好師弟師妹,與羲和宮、清泠閣一起,護好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