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賬工作繁複瑣碎,看來今夜又要熬到三更天了。主仆二人正欲回宮整理賬冊,還未走出禁苑,卻被兩名男子攔住了去路。
“褚娘子請留步。”
徽言蹙起秀眉,警惕地問道:“閣下有何貴幹?”
華服男子身旁的小厮搶先開口:“我家郎君乃瑞國公府周家大公子。”
徽言不欲多作糾纏,直截了當道:“宴會已散,周郎君為何還在禁苑逗留?可是迷了路?我這就去喚宮人來為周郎君引路。”
周顯橫臂攔住她的去路,嘴角挂着輕佻的笑意。
“娘子何必如此着急?”
這般輕浮的稱呼讓主仆二人頓時變了臉色。徽言正色道:“周郎君,請注意你的言辭。”
周顯竟伸手欲撫她的臉頰,“在下與褚娘子一見如故,想多親近親近。”
綠筝見狀急忙上前護主,卻被周顯的小厮捂住嘴強行拉開。徽言急得去拉綠筝的手,“放開她!”
周顯一把将徽言拽回身邊,假意安撫道:“娘子放心,我不會傷她。隻是人多礙事,妨礙你我叙話。”
“我與你素不相識。周郎君有話不妨直說。”
“褚娘子花容月貌,在下傾心不已,望與娘子共賞春光。”周顯眼中閃爍着輕浮的光芒。
“我眼盲心瞎,恕難從命。告辭。”徽言轉身欲走。
周顯突然發力将她拽入懷中,下巴抵在她肩上,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
“此處靜谧無人,娘子何必故作矜持?”
徽言奮力掙紮無果,急中生智猛地踩向他的腳背。周顯吃痛松手,将她推開。徽言踉跄幾步站穩,正要逃跑,又被一把抓住手腕。
“跑什麼?能被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分。”周顯說着就要強吻。
徽言手腕生疼,急忙偏頭躲閃那令人作嘔的唇。
“放肆!我乃公主伴讀,你冒犯我,便是在侮辱公主!”
周顯不以為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沒人說出去,又有誰會知道?”
“禁苑重地,随時有侍衛巡邏,你以為能瞞天過海?”
“那正好,我現在就收了你。”
“未娶正妻先納妾,瑞國公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周顯聞言大笑,“娘子這般為我着想,真叫人感動。不如我們先暗中相好,待我娶妻後再迎你過門?”
徽言心中作嘔,面上卻不顯。看來硬的不行,隻能智取了。
她忽然展顔一笑,聲音如黃莺出谷,問道:“周郎君這般許諾,不知對多少小娘子說過?”
周顯見她态度軟化,喜上眉梢,輕撫她的臉頰道:“尋常女子豈能入我的眼?唯有褚娘子這般絕色,才配得上我的真心。”
徽言纖手輕搭上他的肩膀,“那郎君可願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從前在芳菲樓中,見過不少美人,她也算會扮嬌羞。
周顯手中動作一頓。他早有婚約,對方乃是侯府嫡女,與他門當戶對,隻待他行過冠禮,便迎娶新娘。
見他不語,徽言故作氣惱,“周郎君既不願,那便算了。可見你的真心不過如此。”
周顯拉起她的手,“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他心道,先将人弄到手再說!
“我雖出身不高,卻也知禮義廉恥。若得郎君真心相待……”她欲言又止。
周顯迫不及待攬住她的纖腰,“春宵苦短,那邊樹林景緻正好!”
徽言輕輕推開他,“郎君且慢。此處畢竟是禁苑,我心下不安。不如……”她眼波流轉,“十日後申時,醉雲軒一叙,可好?”
“褚娘子莫非是想糊弄我?”周顯眯起眼睛。
徽言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眶紅潤,哽咽道:“今日詩會上,那些貴人們笑我出身寒微,說我配不上這詩書雅集。”蓦地擡頭,淚眼盈盈地望着周顯,“可誰曾想,竟能得周郎君青眼相待——周郎君是何等風流倜傥的人物!我心中歡喜還來不及,不曾想郎君卻這般猜忌于我!”話畢,一滴清淚已順着玉頰滑落。
周顯見她這般情狀,頓時心軟道:“是我的不是!娘子這般落淚,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他語氣愈發溫柔,“快别哭了,我最見不得女子哭。”
“那……十日後申時,醉雲軒,郎君可要去啊。”她擡手抹掉淚水,嬌嗔道。
周顯志得意滿地點頭,“一言為定!”心中暗想,屆時定要叫這美人兒乖乖就範。在上京城,還沒有他周大公子得不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