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言與娥蘭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待春狩宴散,王十一娘登上馬車,忽覺車内悶熱難當。她習慣性地去摸袖中的帕子,卻猛然僵住——今日她着騎裝入宴,分明未帶帕子!
“我的繡帕何在?”她撥開窗簾,急問貼身婢女。
婢女惶恐道:“娘子今日出門時說不需多帶,馬車裡倒是常備着。”
王十一娘慌忙拉開座下暗格,隻見其他物件完好,唯獨少了那方繡着“宣威”二字的帕子。她這才恍然大悟,氣得渾身發抖。
“好個褚三娘!竟敢……”可轉念想到自己理虧在先,隻得咬牙切齒地捶打車壁。
“褚三娘,咱們走着瞧!”
酉初時分,暮色漸染圍場,賓客們陸續告辭。謝攸甯正欲留下指揮宮人收拾宴席,柔嘉公主卻盈盈一禮,輕聲道:“皇嫂不必憂心,此處有崔娘子、盧娘子和褚娘子相助,柔嘉定能妥善料理。況且母後說過,這些本是女兒家該學的功課。”
謝攸甯聞言,眸中欣慰之色更深,執起柔嘉的手輕拍兩下,說道:“既如此,我便偷個懶。若遇棘手之事,定要遣人到東宮尋我。”
待太子妃的鸾駕遠去,柔嘉轉身望向三位伴讀。微風掠過她鬓邊珠钗,蕩起一陣細碎的流光。“崔娘子。”柔嘉指尖輕點詩席方向,“煩請你帶人整理詩稿,将佳作謄入雲紋箋,明日我要呈給母後品評。”她又看向馬球場,“盧娘子,你熟知騎射,便帶宮人查驗馬具。”
“至于褚娘子。”柔嘉公主眸光一轉,唇邊浮起淺笑,“你擅珠算,這宴席的賬目便還是交由你核驗。”她擡手指向正在撤收的食案,“你先帶人處置殘羹,按宮中舊例分篩三檔,莫要浪費了。”
三人會意,福身應是。
将殘羹分篩三檔的舊例是由尉遲皇後開始施行的,籌備宴會期間,玉韶已經教授清楚。徽言擡步行至膳台,此刻侍膳的宮人們已列隊候命,銀盤玉盞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将完好的金乳酥、透花糍用桐木食盒裝好。”徽言指尖輕點尚溫的蒸籠,“明日辰時前送至安善坊的邶風院,聽聞那裡新收了不少遺孤。”
擡手掀開鎏金鹦鹉紋提梁罐,肉香混着茱萸辛氣撲面而來。“這些駝峰炙、鵝鴨羹。”她轉頭對管事宦者福身,“勞煩遣人趁熱送去玄武門值房,給值夜的将士們添個宵夜。”
殘渣堆裡忽有碎玉聲響,原是個打翻的琉璃盞。“仔細篩幹淨了。”她示意小黃門,“瓷片歸瓷庫,果核送去司農寺的豕牢,餘下的……”瞥見一旁潲水車上的太極宮印記,“按舊例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