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的那位貴人隻知道雲鳴柳的孩子在雁州知府的府上,對于孩子的性别、姓名一無所知。
而她哥哥很有可能是替她死了。
想到這種可能,姜雲爾眼眶紅了,眼淚将掉未掉,雙手緊握成拳。
懷璧其罪,即便她當時并沒有認祖歸宗的想法,但她身上流着楚帝的血,對于臨安的那位貴人來說,這就是隐患,他必須斬草除根,弄斷一切可能。
姜雲爾手掌拂過在風中搖晃的竹子,嘴中喃喃,“哥哥,究竟是誰要害我們。”
姜雲爾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的金鈴,還是雕刻有祥雲的那枚。
自從賜婚的聖旨下來,蘭蕭便北上去了齊國,他要回去準備明、益二州的聘禮,告知于齊國上下,齊楚兩國即将聯姻。
他把金鈴留了下來,他說手持金鈴可以号召他的手下,為她所用。
姜雲爾想試試,蘭蕭手下的勢力到底有多強大。
姜雲爾即刻讓人備馬,齊霜很有默契地不問她要去做什麼,二人一同往城外而去。
姜雲爾讓來福把馬車停在一處酒樓外,她要與齊霜宴飲。
在二樓包廂内的窗戶上看着來福将馬車停好後,姜雲爾與齊霜換了一身行頭,穿着尋常,在酒樓掌櫃的招呼下從後門出去了。
姜雲爾帶着齊霜往城東的一處珠寶鋪子而去,珠寶鋪子的掌櫃的看二人衣着樸素,隻說了一句,“貴客們随意挑選。”便低下頭接着算他的賬去了。
一枚金鈴推在他的面前,待看清上面的紋路後,面上立刻顯現出尊敬。
“請二位貴客同我上二樓雅間,内有小店新進的一批東珠。”
姜雲爾與齊霜便跟着掌櫃的往二樓去。
掌櫃的關上雅間的門,便單膝跪在了姜雲爾面前。
“在下是臨安的管事,叫我李三就行,主子有何吩咐,盡管告知在下。”
姜雲爾挑眉,“你就不怕我拿着假造的金鈴騙你?”
李三笑了,“這兩枚金鈴乃我親自所造,能仿造出這金鈴的人怕是還沒有出現。”
姜雲爾讓李三起來,“既然如此,你便幫我一件事。”
“不敢說幫,主子有事直說便是,隻要我們能做到的。”
“我要單獨見一面沈家沈期的史夫人。”
李三辦事很快,三日後便給姜雲爾遞了信,讓她在臨安的一座寺廟内與史夫人見面。
這是一座古刹,寺廟内前來祈福誦經的香客絡繹不絕,倒是無人注意到混在人群中的姜雲爾。
香客都在往一株銀杏樹上系着紅綢,銀杏樹樹葉掉光,隻留下遒勁的枝桠纏着滿滿的紅綢。
姜雲爾拉住一個小沙彌,問他這是在幹什麼。
小沙彌雙手合十,“銀杏有靈,世人不過求個安心,以朱砂講所求事寫在紅綢之上,系在枝桠上。”
姜雲爾心有所動,“若是往生之人呢?”
小沙彌微微一笑,“自然是能保佑往生極樂,來世安穩。”
于是姜雲爾就求了一條紅綢,沾了朱砂,十分虔誠地寫了四個字,系在了銀杏樹綴滿紅綢的枝桠上,風吹過來,紅綢上“哥哥平安”四個字飄飄蕩蕩。
寬大莊嚴的寺廟内,有一處地方鮮少有人踏足,就連寺内的和尚有時也會忘記它的存在,那裡有一排年久失修的木屋,其中一間屋子的大門緊閉着,不斷傳來砰砰地敲門聲。
裡面正是史夫人。
史夫人現在心内十分懼怕,她今日不過來這祈福,為自己求個孩子,她嫁入沈府多年,從未有過身孕,往銀杏寺祈福不過是慣例而已,可她被人領到此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此可如何是好。
就在史夫人心灰意冷癱坐在地上時,她聽見咔吧一聲脆響,似乎是有人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門鎖。
史夫人喜出望外,有人來救她了。
史夫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整理好自己的衣冠,那扇破舊不堪的門發出一聲難聽的嘎吱聲,一道光線擠着進入屋内,照亮了史夫人的面孔。
太久沒有見過陽光的史夫人,眯上了眼睛,拿袖子遮蓋住自己的眼睛,緩了一會睜開眼睛,看向打開門鎖的那人。
史夫人看清來人的面貌後,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會是她?沈堯不是不與成婚了麼?她不能還找她事吧?
她要是打自己?
史夫人腦海中冒出騎着白馬挑落敵人首級的身影,頭上冒的汗更多了。
她聽見那人冷淡地聲音說,“史夫人,我來問你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