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樂卻是轉移了話題,“二姐,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姜雲爾看她避而不談,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人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說的秘密,何必刨根究底、引人不快。
二人飲着茶水,一個急促,一個緩緩,無一人再說話。
來喜上前回禀事情,面露難色,姜雲爾便知蘭蕭定是為難他了。
來喜說了他交予蘭蕭紙箋時的情況,“蘭大人看完紙箋說他認人不認字,況且同遊臨安是陛下的金口玉言,他不好不去。”
“蘭大人還讓小的把這封信箋交給殿下,讓您務必親覽。”
姜雲爾接過來喜遞過來的紙箋,之間純白的紙箋上洋洋灑灑寫着八個大字——“白隐何處,蘭某知之。”
落筆處朱筆勾出一尾錦鯉。
姜長樂見她長久不語,把頭歪過來笑嘻嘻地說,“他給二姐寫了什麼呀?”
“二姐若是不想再與他有瓜葛還是快點拒絕了吧,不然若是跟趙牧那樣的,可就難纏了。快去吧二姐,我這邊再自己練習練習就好了。”
姜雲爾合上紙張,臉上有歉意,“抱歉啊長樂。”
姜長樂半壺茶水飲盡,又翻身上馬,走馬之前沖着姜雲爾揮了揮手,“晚上戌時天珍樓等你!”
姜雲爾吩咐武師照看好姜長樂,吩咐下去備好馬車,她要出宮。
姜雲爾往演武場外走去,見柳七仍是跟着她,她吩咐讓柳七回大安宮去,她與蘭蕭的事情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柳七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陛下讓我護衛殿下安全,此乃小人職責所在。”
姜雲爾無奈歎口氣,罷了,皇命難違,跟着就跟着吧,他總不能貼着蘭蕭,聽他倆說些什麼吧。
臨安城作為皇城所在、權貴之所,除非是有特令下發,否則不允許城中當街縱馬,以免驚了過路人,導緻治安混亂。
此時姜雲爾就坐在馬車内,掀開馬車遮窗的紗簾,向外窺探着臨安城。
入京半個月,這還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視角看臨安城。
初入京時,随雁州軍一同歸來,神情激蕩意氣風發又多了些對來日不定的心情,再加上舊傷發作,自然是無法好好遍覽這明秀臨安。而在京城半月,她被各種不可推脫的俗務纏身,踏出大安宮門也是為了交接公務,這樣接近黃昏時刻的臨安,令人安心。
來喜駕車很穩當,路上馬車見是皇室馬車紛紛避讓,是以這一路都走的很穩當,也讓姜雲爾将繁華之城遍覽,接近黃昏時刻,路上行人紛紛歸家,攤販也開始喊着“蔬果便宜賣啦”收攤,偶遇幾個下值的官員遙遙與長平殿下見了禮,馬車便拐向了通往四方館唯一的巷子。
拐角處有一茶攤,隻有一男子正端坐于小攤之上,潇灑自若地揮扇,面前擺着一個瓷碗,碗中茶水已盡,隻餘一些茶渣在碗底,男子聽見有馬踏石闆的笃笃聲,便擡頭看向來者,見是長平殿下車架,便收起折扇兀的站了起來,攔下了長平殿下的馬車。
見有一人冷不丁地攔住馬車,柳七即刻翻身下馬,質問對方身份,為何無故當街攔截公主尊駕,來喜及時刹住了車。
姜雲爾掀開車簾,示意柳七無妨,“這是齊國的國舅爺,你退下罷。”
姜雲爾下了馬車,來喜駕馬離去去找停放馬車,姜雲爾站在原地等着蘭蕭上前。
蘭蕭作揖,向楚國的長平殿下行禮,以示尊敬。
見過禮後,蘭蕭看着前面站着的人,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明明方才在茶攤處等人時腦中預想了無數個說服她的說辭,到現在卻難以開口說第一個字。
難道是某種近鄉情更怯的情愫在作祟?
兩人就這樣看着對方,安靜的巷口除卻茶攤攤主收拾茶碗時的磕碰便隻有倦鳥歸林的聲音了。
“蘭大人有話直說罷,本宮忙得很,沒空陪你在這裡看風景。”蘭蕭站在姜雲爾的西側,身後是一大片紅光染臨安。
“這裡講話不方便,還請殿下移步茶樓詳談。”
“你帶路。”姜雲爾揚眉,蘭蕭嘴角上揚,略微彎腰請她往茶樓處走去。
一枚落日在二人身後掉入臨安的碧湖中,飛鳥振翅,一陣金鈴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