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日薄西山,一行宮裡飼養的鳥雀撲棱棱掠過最後的落日,紅牆青瓦間光影斑駁,一樹海棠開的正豔,柳上一汪月已現,大安宮上下一片忙碌。
今日是八月十五,大安宮開宴的日子。
距離姜雲爾回朝不過半月。
這半月可是把姜雲爾累夠嗆。
雖說皇帝體會她身上有傷,不許她過多勞累,許多能省則省的事都交待了旁人去做,但她初來乍到,許多事都得親力親為,再加上雁州軍那邊還要與兵部交接,這些年的文書等等,高将軍不用操心的事全得她來幹,這些是萬萬不能辭的。
好不容易把這些瑣碎事情搞完,就到了八月十五。
今日慶功宴開宴,也是她的二十歲生辰。
站在望月樓上俯瞰着大安宮進進出出人群的姜雲爾沉思着,被宴請的客人乘坐大安宮新建的船舫來到主殿,張福忙着招呼人招待已經早到的客人。
而這其中不乏青年佳俊,看過去個個都舉止有禮、氣質非凡,甚至有人擱着望月樓遙遙地對她行了禮。
姜雲爾:……
怎麼?
楚帝迫不及待了,要為她選驸馬了?
雖然早就聽聞楚帝舉辦這次慶功宴還連帶着為她擇婿,但聽說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這麼多玉樹臨風的公子聚在一起,果然是賞心悅目。
今日能來的基本上都是京城有頭有臉家族中的适齡公子,背後勢力錯綜複雜,不知楚帝看上了哪家公子。
齊霜打斷了姜雲爾的思緒,“那邊穿白衣的是李太傅的孫子,李其義,三年前殿選陛下欽點的探花郎。”
“湖邊看燈與人閑談的是勇毅侯的獨子鄭又陳,勇毅侯夫人是容妃娘娘的表姐,姜長安的姨母。”
“剛從船下下來的是——”
“你從哪知道的這麼清楚?”
姜雲爾很是好奇,齊霜怎麼比她知道的還多。
“喏,張全前幾日給送來的。”
齊霜拿出一打畫冊,上面是畫師畫的各家公子的肖像圖,姓名、家室、來曆寫得清清楚楚。
“隻不過咱們大将軍忙得很,沒空看,還好将軍手下的狗腿子閑得很,就幫将軍代勞喽。”
姜雲爾嘿然一笑,“你今晚跟在我身邊,不許離開我半步。”
她可不能認出不來人,不然丢人丢大發了,還好齊霜一向靠譜。
“聽到沒?”姜雲爾将胳膊搭在齊霜肩膀上,咬牙說。
“知道了知道了。”
“我的大将軍,時間到了,去梳妝吧。”
大安宮裡裡外外的燈都亮了起來,湖中也是有各式花燈飄蕩在水中,霎時間燈火輝煌,燭火輝輝,中秋的明月已上柳捎頭,一陣煙花穿過月亮旁邊的淡雲升入空中,炸開的煙花宣告着宴會的開始。
大安宮宴會本着中秋賞月共團圓的念頭,一改往日在宮殿内設宴的慣例,把宴會安排在了明湖旁,對湖光飲酒,與月為伴。
姜雲爾坐在楚帝下首,面朝着粼粼的湖面,今日她是宴會的主角。
“諸位愛卿。”
楚帝開口。
“今日是恭賀雁州軍大敗齊軍,奪取對方三州十五城,揚我國威的慶功宴,而這次奪敵軍首領性命的将軍也是朕失散多年的公主長平,今日不僅是慶功更是恭賀我兒的生辰……,”
姜雲爾百無聊賴聽着楚帝講話以及各個大臣的恭維溢美之詞。
好無聊啊。
不過今天的酒倒是好喝,宴會上沒有螃蟹,她可以放心飲酒了。
姜雲爾邊飲杯中酒,邊看湖上畫舫中美人歌舞,一杯見底,欲再添一杯。
突然視野被擋住,姜雲爾眯眼細看,是一位穿白衣的俊秀公子,好像是太傅家的探花郎,叫李什麼來着。
“在下李其義,敬長平殿下。”
李其義自報家門,親手撚起酒壺為姜雲爾和自己分别倒了滿杯。
姜雲爾也不推辭,直接一飲而盡,李其義又為其倒了一杯。
“殿下為國而戰,在下十分敬佩,恨不能自己也能上陣殺敵,為陛下分憂。”
“哪裡哪裡,我隻過做分内之事而已,國家興盛還得是靠李公子這樣的狀元——”
“咳咳,是探花。”齊霜戳了戳姜雲爾。
“呵呵呵,真不好意思,探花郎,我的意思是,你與狀元郎不相上下。”
尬的姜雲爾想就此逃離。
就在她想着如何逃過這個話題的時候,又有一人拎着酒杯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