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呢?我們抓的齊軍押過來一個個審問,就不信問不出來。”姜長安問出了在場各位都關心的問題——戰敗之國,豈敢藏私?
“多謝妹妹關心,早就審了齊軍俘虜,隻不過都是說隻知道是齊軍的将領下令發的毒,解藥他們也不知道在哪。”
姜雲爾對着姜長安淺笑,感謝她為自己說話。
“你這傷都潰爛成這個樣子,怎能不治?還是讓太醫來瞧瞧吧。”
楚帝還是于心不忍了,他知道姜雲爾那一箭是為了救他而受的,若不是她,今日傷口潰爛不止的就是他了。
“這病太醫治不了。”
“父皇還記得我所說的我那位神醫朋友嗎?”
“這些年來我的身體都是他一手調理的,隻有他最清楚我的情況,這毒也隻有他會解。”
姜雲爾撩起衣衫,行的是軍中禮。
“所以兒臣請陛下下令幫我找尋一下他,不僅是為了我,還有我大楚為了保家衛國不幸中毒的雁州軍。”
楚帝此刻對姜雲爾滿懷愧疚,隻是找人這樣小的事情而已,楚帝吩咐了張全着人去辦。
高貴妃仍跪在地上,“陛下,臣妾事先真的不知道爾爾吃了螃蟹與酒會發腫,臣妾并無心害殿下。”
殿内一片沉寂,楚帝不開口,無人敢在這個關頭為她求情,饒是姜和景想為自己母妃辯言幾句,也被身旁的姜長安拉住,沖他輕微搖了搖頭。
姜長安此舉并不是出于她對所謂的弟弟的好心,她巴不得姜和景犯錯,但是此刻,她更想看看,姜長平在楚帝心中的分量。
姜雲爾起身為高貴妃說情,“父皇,此事乃貴妃娘娘無心之過。在今日之前我連螃蟹都未見過,更别提還對它有敏症了,說來若不是今日娘娘準備了這螃蟹宴,我怕是也不知道自己不易吃這螃蟹。”
楚帝歎氣,“爾爾,你在雁州受委屈了。”
他楚帝的孩子流落雁州,這些年想必必不好過,若不是當年他的過錯,怎能讓楚國的殿下在十九歲都不知螃蟹為何物。
“高貴妃不知者無罪,你且起來吧。”
更漏中水已落下,夜半已至,這場公主回朝的家宴終于結束了。
因姜雲爾身上起了紅腫,太醫說不能見風,便安排了轎攆送她回大安宮,八人擡的輿轎,盡顯皇家貴氣。
經過轎攆的姜和景眼紅得很,輕聲說“這八人擡的輿轎怕是隻有徐老太傅乘過了。”
高貴妃知道自己兒子向來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可沒想到他現在還如此拎不清,開口斥責了兩句。
“小景你要是羨慕二姐,你也去上戰場殺敵給父皇擋箭,大安宮不就是你的了麼。”
姜長樂和她的胞姐姜長安正好聽見了姜和景一番酸溜溜的話,姜長樂向來不與姜和景對付,直接出口諷刺。
而姜和景聽了這話梗得脖子都紅了,不因為别的,隻是因為他既不善筆墨,于武功上也是毫無天賦,又被自己向來看不起的姜長樂嗆了一句,便“哼”了一聲,向高貴妃告辭,向自己的寝宮走去。
姜雲爾看着姜和景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不過倒是對姜長樂會出言幫助自己感到好奇。
據她所知,相比于姜長安的工于心計、頗有魄力,姜長樂這位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妹妹就單純無害多了。
“我隻是單純看不過他那副所有人都要順着他的樣子”
言下之意:我可不是要幫你哦,我隻是看不慣他罷了。
跟衆人告别後,姜雲爾終于帶着齊霜上了轎攆,往大安宮趕去。
“我隻知道我們雲麾将軍耍槍是把好手,倒是沒想到演戲也是一頂一的好,下次村口搭戲台子,還請什麼戲班子,直接讓我們大将軍去就好了。”
姜雲爾就知道免不了齊霜的一頓數落,但對她這樣陰陽怪氣地關心很是受用。
她明白齊霜是為了她好,當初她想回皇宮,齊霜就不同意,不同意歸不同意,到最後還是不放心姜雲爾一人回來,跟着她一起回了京。
姜雲爾指了指外面,示意齊霜外面都是楚帝的人。
齊霜也不在意,若是楚帝連姜雲爾是故意在他面前解開傷疤都看不出來,他這皇帝趁早傳位讓賢吧。
從姜雲爾設計歸京到今日的傷疤,若姜雲爾做得一切滴水不漏,那楚帝就該對姜雲爾加以防備了,就得留出破綻,讓楚帝以為,爾爾不過隻是一個有點心機想在自己父親面前争寵的孩子罷了,畢竟有她娘這一層關系在,隻要她做得不太過分,楚帝是不會點破的。
楚帝這邊姜雲爾不太擔心,時間還長,她慢慢來獲取他的信任便是。
她心隻有一件事琢磨不透,就是楚帝在宴會上告訴她,齊國派了人來求和。
齊國派人求和不意外,意外的是,來的是小太子和國舅。
齊國竟會派這樣身份尊貴的人為質,看來齊國朝廷并沒有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和諧。
一路沉思回到了大安宮。
碰到柳七巡邏,依舊是那幅不理人的冷樣子,姜雲爾避開柳七後悄悄對齊霜說,“柳七若是在戰場上,必定是個行止有分寸的好将軍。”
齊霜卻讓她多關心關心她自己。
姜雲爾沖着齊霜吐吐舌頭,便招呼宮女沐浴,朝着身後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