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季來得格外早,南格小鎮的孩子們已經穿上了厚衣服,成群結隊進山撿拾柴火。
而四歲的莓果還沒儲備夠過冬的食物,不得不趁着寒潮來襲前,潛進危險的森林尋找漿果。
森林裡的葉子早已發黃,莓果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鋪滿落葉的小路上,短靴踩出的簌簌響動靜靜回蕩,稚嫩的小手撥開灌木叢,圓圓的水眸映出一大片灰褐色的稭稈,稭稈上開着一朵朵潔白的花。
小姑娘髒兮兮的小臉迸發出的光彩,三步并兩步奔過去,從小挎包裡甩出一把锃光瓦亮的大剪刀,踮起腳麻溜幹活兒。
這是一種叫絨絨籽的野生棉花,隻有女巫才能采摘,普通人摘下它隻會是平平無奇的小野花。
用絨絨籽做成的被子輕盈又暖和,去年莓果就曾為自己做了一條,可惜被讨厭的艾倫偷走了。
那個可惡的矮胖子總是欺負她。
莓果手腳麻利,沒一會兒就拖着一麻袋絨絨籽吭哧往回走,接下來她要去找能填飽肚子的绯绯果。
吃一顆绯绯果不僅可以三天不吃飯,還能增強魔力,非常受貴族小姐們的歡迎。
莓果打算摘一兜回去,明早去集市上售賣,換了錢就可以買耐儲存的面包過冬了。
莓果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在熟悉的森林裡跑來跑去,不一會兒便收獲滿滿,她用裙子兜着一籃绯绯果,小臉蛋高興的紅撲撲。
“一二三四五六。”莓果一邊小聲數數,一邊兩眼放光吸溜口水,等賣了錢她要買一隻香噴噴的烤雞吃!
好久沒吃過肉肉啦。
“二十枚绯绯果可以換五十星石,五十星石可以買——”
“咦?”
小姑娘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被灌木叢深處的一抹亮光吸引,直覺告訴她那可能是一株魔法植物。
魔法植物在南格小鎮這種貧瘠落後的地方寥寥無幾,能碰到全靠運氣。
資源匮乏的小女巫想提升魔力隻能靠練習咒語,調制魔法藥水兩條途徑,食用魔法植物、收集能量寶石則是最快的提升捷徑。
小女巫的直覺向來準得可怕,莓果曾發誓要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女巫,作為一個有着遠大志向的小女巫,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遇。
莓果緊張的放輕了呼吸,悄悄拉低鬥篷帽檐,嘟囔着念了句咒語,感應到召喚的魔法掃帚跌跌撞撞飛到身邊。
莓果滿意的摸摸掃帚,她剛剛吃了一顆绯绯果,現在魔力充足能夠支撐她飛行半小時。
小女巫擡起小短腿坐了上去,鬥篷飛揚,小手握住掃帚柄:“咻咻飛!”
飛天掃帚慢吞吞騰空,蛄蛹蛄蛹的飛到進灌木叢,莓果終于看清發光源是什麼了。
那是一顆外形與紅色绯绯果極為相似的漿果,渾身散發着珍珠般瑩潤潔白的光芒,莓果隻在魔法書上見過會發光的果子。
白色的绯绯果綴在樹上,若有似無的香甜氣息鑽入她鼻腔,小女巫不知不覺口舌生津。
莓果伸出細嫩指尖,剛碰到果子一股奇異的暖流莫名遍布全身,周圍的空氣突然扭曲,情況顯然不正常。
小女巫如夢初醒,慌聲大喊:“咻咻跑!”
咻咻一激靈,拿出老登百米沖刺的速度,顫顫巍巍調頭。
可惜為時已晚,刺眼的光芒連人帶掃帚吞噬,莓果感覺自己被卷進浪潮中,整個人天旋地轉,森林的氣息消失,高空墜落的失重感緊随其後。
與此同時,相鄰的現代世界,海滄村廢棄工廠倉庫。
“靠,哪個孫子報的警,玩兒不起是不是?”
“别往那兒跑,警車就停那兒,趁人不多快翻牆!”
“卧槽,誰他媽趁亂踹我!”
疾馳的警車停在倉庫大門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鏽迹斑斑的鐵門經不起老警察一腳,咣當一下大開,為首的警察氣沉丹田一聲吼:
“警察!兔崽子們往哪兒跑,都給我老實站那兒别動!”
二十幾個約架鬥毆的少年烏泱泱被帶上警車,直到徹底看不見車屁股,聽不見警笛聲,兩條漏網之魚才從隐秘的草叢裡鑽出來。
“媽呀吓死我了,這要是二進宮我爸非要打死我不可,還好咱倆溜得快。”張邁心有餘悸拍着胸脯,扭頭對一旁的封辭笑得殷勤,“對了封哥,你怎麼知道有人報警的?”
“我聽見了警笛聲。”當時場面混亂都忙着切磋武藝,封辭習慣一心二用就聽見了,所以提前溜了。
倆人走到大路上打車各回各家,A市是個不分高峰時段的城市,不論早晚都會堵車。
封辭在車上一堵就是半個小時,車内的暖氣吹得他頭痛欲裂,他很久沒有發過燒了。
多年不生病,一生病就來勢洶洶,封辭硬扛着沒在車上昏睡過去。
好不容易下車回到家,他沒有立刻倒頭就睡,憑借最後一絲意志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冰檸檬水。
五髒六腑被火燒的熱意終于褪去了些。
封辭虛弱的擦擦嘴,轉身準備回卧室躺屍。
“哇啊啊啊啊。”
一串突如其來的稚嫩驚叫打破靜谧,封辭迷蒙的眼神乍然清醒,飛快環視一圈,預感不妙擡起頭。
他瞳孔縮了縮。
一團黑色影子極速從天而降,封辭甚至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做,隻覺得胸口一沉,悶哼着直挺挺倒下。
咚!
嗚,痛。
巨大的沖擊力撞得莓果眼冒金星,小姑娘疼出了淚花,屁股仿佛爬滿了小螞蟻陣陣發麻。
捂着屁股緩了會兒後,莓果甩甩腦袋,撩開鬥篷帽檐露出一張圓乎乎的臉蛋,驚愕又張惶的四處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