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周景清就來了沈家的院子裡。

因着周寡婦的囑咐他對這事兒格外的上心，手裡拿着幾本開蒙用的書冊，臉上神色十分莊重，頗有一副為人師的模樣。

沈嬌看了個稀奇，可一邊的沈二狗臉上表情就有些一言難盡的皺成一團。

他原本以為隻要陪着沈嬌過家家幾天，等這姑奶奶膩了自己就自由了，沒想到居然會被拖着學什麼字。

連帶着一大早跑過來找人的虎頭也被沈二狗拖着一起來學，美曰其名是共患難。

沈嬌自然也搬了個闆凳在一邊坐了下來，她雖說也識得幾個字，可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反正暫時也沒什麼事情做，跟着多學點兒也是有用處的。

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周景清性子軟和的像個面團，他管不住沈二狗。

沈二狗一開始還能勉強打起精神聽進去一點兒，可學字本身就是一件枯燥的事情，沒過半刻鐘眼皮子就直打架。

再看一邊開始玩鼻涕的虎頭和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的周景清，沈嬌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痛。

她也懶得和這兩個潑皮廢話，學着沈婆子的樣子，一個小巴掌就打在了沈二狗的後腦勺上。

沈婆子至少還不教訓别家的孩子，隻教訓自家的，可沈嬌打起來那是六親不認，虎頭的腦門上也挨了一下。

不過打他的時候沈嬌收了三分力，沒有别的原因，就是怕虎頭的鼻涕甩到自己身上。

“哎喲！”

沈二狗腦殼磕到了破木椅上，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沈嬌！你敢打我！”

面對氣的跳腳的沈二狗，沈嬌連眼神都不稀罕給她，吹了吹自己的手，上頭已經紅了一片。

遙想從前自己想教訓人的時候從來都不用自己出手，宮裡的宮女太監還有壯實的老嬷嬷排着隊跟在自己邊上準備幫她出氣。

她沈嬌如今也是落魄了，打人都要自己動手了。

“我敢打哥哥，哥哥敢打我嗎？”

沈嬌臉上永遠是帶着笑的，在旁人眼裡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姑娘。

可落在沈二狗的眼裡，這就活脫脫的是個笑面虎，簡直就像是話本子裡和大俠作對的惡人！

可話本子裡的大俠能收拾壞人，他卻注定折戟在沈嬌這個大魔頭手裡了。

“我、我不敢。”

沈二狗很快就慫了，乖乖坐下來聽課，把心裡那些花花腸子都收了起來。

他已經開始了解沈嬌了。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還和她犟嘴，隻怕她馬上就要把沈婆子擡出來收拾自己了。

到時候可就是鞋拔子打臉活受罪。

這幅樣子落在了周景清眼裡，隻覺得沈嬌是幫他鎮場子，畢竟他是收了沈家糧食，若是教不好人心裡也過意不去。

沈嬌才沒空想這麼多，她一邊盯着沈二狗這邊的動靜，一邊聽周景清說話，俨然擺出了家長的派頭，看的虎頭和沈二狗兩個人服服帖帖，一個時辰的授課時間倒也相安無事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