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華深吸一口氣：[很重要的事。七點，老地方見。]

老地方是學校後門的那條長椅，她們經常在那裡分享一杯奶茶，看日落。

整個下午，殷華都處于一種奇怪的亢奮狀态。

她洗了三次澡，換了五套衣服，最後決定穿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常昱童曾經說過喜歡她這樣穿，說看起來很清爽。

六點半，殷華提前到了約定地點。

夕陽将雲層染成粉紫色，微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

她坐在長椅上，棒球棍靠在旁邊，手指不停地敲擊膝蓋。

常昱童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分鐘。

她穿着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紮成馬尾，看起來幹淨利落。

看到殷華已經在那裡，她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加快腳步走過來。

“你來得真早。”常昱童說，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之間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好能讓殷華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嗯。”殷華應了一聲，突然不知如何開口。

她準備好的台詞在見到常昱童的瞬間全忘光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常昱童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目光落在遠處的夕陽上。

“我……”殷華終于開口，聲音幹澀，“我有話想對你說。”

常昱童轉過頭，清澈的眼睛直視着她：“我在聽。”

殷華深吸一口氣，決定直截了當：“我喜歡你。”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是作為朋友的喜歡，是……更多的那種。”

話一出口，世界仿佛靜止了。

殷華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看到常昱童的眼睛微微睜大，嘴唇輕輕分開。

“我知道這很突然，也很奇怪。”殷華繼續說，聲音越來越低，“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假裝——”

“為什麼？”常昱童打斷她，聲音出奇地平靜。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喜歡我？”常昱童直視她的眼睛，“是因為我姐姐嗎？”

殷華搖頭，堅決地：“不。一開始接近你确實是有你姐姐的原因，但現在……”

她尋找着合适的詞語，“現在是因為你就是你。因為你固執又溫柔，因為你明明害怕卻總是假裝堅強，因為……”

她突然笑了，“也可能因為你喝黑咖啡時皺鼻子的樣子。”

常昱童的表情變得複雜，她低下頭，手指絞在一起：“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

“你不需要現在回答。”殷華輕聲說，“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後悔。”

常昱童擡起頭，眼中閃爍着不确定的光芒：“我需要時間思考。”

“當然。”殷華點頭，努力掩飾聲音裡的失落，“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麼，我們……我們還會是朋友，對吧？”

常昱童沒有立即回答。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我得走了。我們明天……明天再見。”

殷華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對了，但至少，她說出來了。

那晚，殷華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回放常昱童聽到告白後的表情——驚訝、困惑，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第二天清晨，殷華頂着黑眼圈來到學校，遠遠就看到常昱童站在校門口，似乎在等人。

她的心一緊，下意識放慢腳步。

常昱童看到了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朝她走來。

殷華站在原地，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昨晚想了很久。”常昱童開門見山，聲音比平時低沉，“關于你說的話。”

殷華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嗯。”

“我不确定我對你的感覺是什麼。”常昱童直視她的眼睛，“但我知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比朋友……更多一些。”

殷華的心跳加速。

“這意味着...？”

“意味着我想試試。”常昱童的臉微微泛紅，“給我們一個機會。”

殷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哽住了。

常昱童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殷華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在雨中，倔強又脆弱。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殷華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别再叫我小啞巴了。”常昱童說，眼睛亮晶晶的，“叫我童童。”

殷華咧嘴笑了，陽光照在她臉上，驅散了所有陰霾：“好的，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