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聽到下課的鈴聲,所以才放心地蹲在這裡看螞蟻搬家,但這對他這個年紀來說,這是是比較幼稚的行為了,還偏偏被小自己三歲的沈辰眠看見了,他多少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塞進去。
“因為我們老師也提前放了。”沈辰眠微笑着歪了歪頭。
其實不是的。
沈辰眠坐在教學樓靠窗的位置,他往下一看,就看見了在這裡看螞蟻搬家的時年。
他越看越覺得可愛,越看越想下去和時年說話,所以找了個借口,跟老師請假先離開了。
看到時年害羞的樣子,沈辰眠笑意加深,他從口袋裡摸出手帕,走上前牽起了時年的手。
“得用手帕才擦得幹淨吧?把泥弄在身上就不好了。”他一邊說一邊幫時年擦拭着手掌心。
手心開始變得滾燙,這種滾燙從掌心蔓延,最後時年覺得自己整個人很燙。
即使現在刮着冷風,但風落在身上的一瞬間,也被他滾熱的體溫蒸熱了,不對勁,很不對勁。
時年奪過了沈辰眠手裡的手帕,草草地擦了下自己的掌心後,他把手帕裝進了口袋裡。
“那個,哈哈哈,我們出校門吧,不是要去演唱會嗎?”時年一緊張,聲音就開始飄,手腳也飄飄然,他甚至沒發現自己是同手同腳地走着路。
沈辰眠跟在他身後,看着時年僵硬的背影,他蜷起手,抵在唇邊,笑得無聲。
演唱會在市中心的體育館,沈辰眠特意叫了司機來接他們過去。
坐上了車後,時年才平複下來自己的心情。
沈辰眠笑吟吟地問:“學長你知道嗎?剛剛你走路都同手同腳了。”
時年大驚失色:“啊?有嗎?我不知道!”
沈辰眠強調:“但是也很可愛。”
時年羞得都要變成一灘水了,他整個人癱在座椅上,“同手同腳走路,哪裡可愛了。”
他聲音和表情是一樣的絕望。
沈辰眠笑出了聲音,這不是那種嘲諷的笑,是很單純的輕笑,很有磨砂感,很舒服的笑聲。
于是時年就頂着個大紅臉坐了一路。
“辰眠,我沒帶身份證也能進去嗎?”時年遠遠就看見了不少粉絲已經在體育館入口前面排隊驗票了。
沈辰眠:“我們不走這裡。”
“嗯?”時年正要問從哪裡進去,車子就轉動方向盤向體育館後面開了去,這裡已經被圍欄圍了起來,很多保安守在這裡,他們的車子離得還遠的時候,保安們立馬就把圍欄收起來,給他們讓了路。
最後,他們的車停在了藝人專用通道前面。
時年全程懵,被沈辰眠牽着手走到會館裡,坐到了最前排後才回過神。
“我們坐這麼靠前?”時年臉上寫滿了震驚,“你怎麼搶到票的啊?!”
沈辰眠被時年的反應萌得心髒狂跳,他耐心解釋:“因為藝人是我的朋友,我之前特意讓他幫忙留的兩個位置。”
其實不是什麼藝人朋友。
這個新捧起來的練習生,是他姑姑公司旗下的藝人,搞兩個前排的位置對沈辰眠來說并不難。
而且就算他們不來,經紀人估計也會去請公司其他人,這個位置怎麼都不會賣到粉絲手裡的。
“這麼好呀……”時年眨了眨眼,看着舞台的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我還是第一次參加歌手的演唱會呢,我媽媽追娛樂圈一個歌手,之前我幫媽媽搶過票,很不好搶,搶到的票也是後排的。”
沈辰眠偏頭看着他,“阿姨喜歡哪個歌手,說不定我朋友的朋友可能認識,以後我就讓對方幫忙留一個位置給阿姨,或者送幾張簽名給阿姨。”
“不了不了。”時年趕緊擺手拒絕,他心底的那個天秤已經偏得回不來了,沈辰眠對他太好了,他感覺自己已經沒辦法回報了,隻能盡可能地去拒絕。
“總之先不說這事了,演唱會要開始了。”時年生硬地别開話題,看向了前方的舞台。
沈辰眠溫柔道:“好。”
接着他從口袋裡摸出了兩個口罩,拆掉了其中一個的包裝,轉過上半身面向時年,“哥。”
時年看向他:“嗯?”
不等他反應過來,沈辰眠上半身突然靠近過來,同時一個口罩戴在了他的臉上,時年眸珠一縮,耳朵被口罩的繩子輕輕刮了一下,沈辰眠滾熱的手指蹭過了他的耳朵。
他吓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戴好了口罩後,沈辰眠才發現時年已經變成了一隻僵硬的炸毛兔子。
他輕笑了一聲,解釋了自己的行為:“這種演唱會為了增加互動感,導演那邊會通過特定的機位調動,讓觀衆的臉出現在大屏上,我們這個位置很容易被注意到的。”
“是視頻裡的那種?”沈辰眠一說,時年就有相關的記憶了。
“對。”沈辰眠颔首。
時年:“會停留很久嗎?”
沈辰眠想了下:“向鏡頭打個招呼就好了。”
“好。”時年點頭。
大概過了十分鐘,全場的燈光突然熄滅了,舞台上聚集了各色的燈光。
音響裡放出了震耳欲聾的音樂伴奏聲,時年感覺自己的心跳跟着音樂的鼓點在跳動,時快時慢。
演唱會開始了。
時年一開始是放不開的,沈辰眠也不像是來參加演唱會的,他全程都隻盯着時年看,反把時年盯得不好意思了。
時年戳了戳他的胳膊:“為什麼一直看着我,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有,隻是我覺得哥好像也适合上去開演唱會。”他笑着說。
時年立馬說:“你是在開玩笑吧?”
沈辰眠點頭,忍不住往時年肩上靠,“對啊,我開玩笑的,哥哥不要生我的氣。”
大熒幕的鏡頭開始切換,落在了觀衆身上來。
沈辰眠能明顯感覺到時年原本放松下去了的身體一下又僵硬了,枕得他腦袋都疼了。
他牽住了時年的手,“哥,沒事的,我們戴口罩了,要是鏡頭落過來了,我們揮手打個招呼就行了。”
時年也反牽住了他的手,“好。”
沈辰眠愣了一下,注意力全都到時年握着他的那隻手上面去了。
其實他隻是吓唬吓唬時年,他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在這種人多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露臉的,光是潛在的危險就不知道有多少,他在這裡,導演那邊是絕不會把鏡頭落過來的。
隻是時年一點都不知道。
沈辰眠擡眼看着時年密長的睫毛,“哥,我也好緊張啊。”
上一秒還讓自己不緊張的人,這一秒就緊張起來了。
時年牽着他的手壓在了自己腿上,然後兩隻手一起包裹住了沈辰眠的手,他輕聲安撫說:“沒事沒事。”
其實他心裡一直在默默祈禱着鏡頭不要掃過來。
沈辰眠很是享受地将頭壓在時年肩上,口罩下面,他唇角翹高,眼睛微彎,像隻狐狸似的,由着時年牽着自己的手。
“哥哥,你真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