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演唱會有三個小時,但兩個小時左右的時候,沈辰眠就抱着時年的手臂,他打着哈欠,用困倦沙啞的嗓音說:“哥,我好像有些困了……”
跟着一層口罩,他語氣跟撒嬌似的。
困?
音響的聲音那麼近,後面觀衆們的聲音也那麼大,時年就算想睡覺也不可能睡得着的,但看沈辰眠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時年想了想,靠近在他耳邊問:“那我們現在能離開嗎?”
“可以,如果哥還想看的話,我們就再待一會兒。”沈辰眠也在他耳邊說。
現場音樂的聲音太大了,他們隻能這樣才能聽清楚彼此說的話。
時年搖頭:“走吧,我已經很開心了。”
兩人離開座位,繞到了後台,從原來進來的通道出去了。
外面還有很多人,大多都是沒搶到票的粉絲,還有一些專門過來聽場音的路人。
車子早早就停在了路邊,沈辰眠拉着時年的手坐上了後車座。
車窗慢慢搖了上去,時年摘下了口罩,趴在車窗上往體育館的方向望了過去,“好有意思。”
沈辰眠注意到了時年紅得厲害的耳根,他眸色漸漸變暗,掀開唇輕聲問:“哥喜歡這樣的演唱會?那以後我們再一起去看?”
時年點頭:“好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請你去看演唱會。”
沈辰眠長歎了一口氣,歪着身子倒靠在了時年的肩上,“哥,我好困啊。”
“那就枕着我睡會兒吧,等會下車了我喊你。”時年調整了一下坐姿,盡量讓沈辰眠在他肩上靠得更舒服一些。
現在是冬季。
車裡的空調開得比較足。
從市中心體育館到他們住的地方,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時年暫時沒什麼睡意,沈辰眠挽着他的胳膊,腦袋枕在他肩頭,大概率是睡着了。
時年有些無聊,低頭打開手機準備玩個遊戲。
他唯一消遣時候玩的遊戲是開心消消樂,但這個遊戲玩到後面卡關就比較嚴重了,他又有點輕微的強迫症,不到彩星就會一直玩那一關,直到彩星通關為止。
一來二去,反而會耽誤他很多時間,所以時年沒打算玩這個遊戲。
正想着,他突然看見了前兩天下的一個新遊戲,那是他看見沈辰眠在玩,所以也跟着下載了,但是下好之後他就把這事忘記了。
時年記得那是一個槍擊遊戲。
四人一組。
基本就是撿裝備,然後用撿到的槍打敵人,最後活下來就行了。
時年剛點進去還有新手指引。
他簡單看了下,就在指引下開了一局。
嗯?
新手第一局基本都是人機局,但時年又不知道,他跳下來什麼都還沒撿到就遇到了敵人,吓得時年兔耳朵都豎了起來,情急之下,他不住地點擊攻擊鍵,靠着拳頭把敵人打死了。
他松了口氣。
耳邊卻傳來了一聲極輕的笑聲,輕飄飄的,勾得時年耳根莫名地癢,他瑟縮了一下脖子,偏頭看向沈辰眠。
沈辰眠已經醒了,看起來似乎并沒有睡着過,他笑吟吟地對上了時年的眼睛,擡手拍了拍手掌:“哥好厲害。”
時年當然知道自己不厲害,沈辰眠說這些話讓他整個人都不好意思了,他下意識想要退出遊戲,沈辰眠卻拉住了他的手,“哥繼續玩吧,不會的我教你。”
“沒有,我隻是随便打打,再說不是要到家了嗎?”時年想關掉手機,沈辰眠卻捉着他的手,手把手地教,“其實很簡單的。”
“這個按鍵是放大瞄準的倍鏡,看見了嗎?前面有人。”沈辰眠語氣溫柔又耐心,時年湊上去看,在放大的瞄準鏡裡面,确實有一個一動不動的人。
“哥,你試試,瞄準他的腦袋。”沈辰眠指引說。
時年點了下頭,果斷按下了射擊鍵,兩槍後,鏡頭裡的那個人就倒地了。
看到系統提示,時年滿臉驚喜,偏頭看向沈辰眠:“我打中……”
他沒發現兩人一開始竟然敢挨得那麼近,他突然地偏頭,兩張薄唇差點就擦過了,而彼此的呼吸早就糾纏在了一起,時年吓得手一抖,又發現自己的手被沈辰眠緊緊地裹住了。
他趕緊抽回手,别開頭往後退到了和沈辰眠的安全距離之外。
“對不起。”時年低着頭道歉。
沈辰眠垂下恹恹的眼皮,目光在時年的耳朵上停頓了一下,他唇角挑着笑意,眼底晃着意味深長的光,語氣淡淡:“哥,為什麼道歉?”
“因為差點不小心……到你了。”他摸了摸發燙的脖子,連“親”那個字眼都是說得模棱兩可的。
“沒關系。”沈辰眠語氣微微凝頓了一下,随後溫柔道。
時年關了手機,坐在靠窗的位置,和沈辰眠拉開了距離,兩隻手不住地摳弄着。
有些奇怪。
他覺得自己是因為在遊戲裡成功擊殺了一個敵人,所以心跳才那麼快的。
可為什麼一回憶起沈辰眠近在咫尺的那張唇,他的心跳就更快了呢?
這種感覺,從前他也有過的。
*
到家後,時年借口自己太困,先回房間睡覺了。
沈辰眠靜靜看着時年房間緊閉的房門,唇角慢慢翹高,呆了一會兒後,他才轉身回了房間。
時年坐在床上,腦子還在冒煙。
隻要一想到那張唇,他就開始眼冒金星,頭暈眼花,他要被發燙的體溫蒸得暈過去了。
最後時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
或許真的是被發燙的體溫蒸暈過去的。
眼前是一層層幾近透明的薄紗,時年很困惑自己怎麼會到這裡來。
他擡手撩開輕紗,眼前還是一層輕紗,腳下缭繞着白色的霧,時年光着腳往前走,一層一層的薄紗,怎麼也到不了盡頭。
“有人嗎?”他喊。
似乎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