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為霜聽到老太太這樣威脅她,抿了唇反駁的話竟情不自禁要說出口來。
不想老太太卻先瞧了過來,氣勢灼人,一對招子隐在滿是褶皺的眼皮下,充滿了冷漠與威脅的意味。
教許為霜的話卡在嗓子眼,竟一時無法吐露出。
她不曾見過這般的人,竟失了方寸。
“奶奶糊塗了。”這時煙暮雨的聲音卻倏然響起,“我們今日來是要同你說離婚的事。”
她擡起了頭,許為霜在她身後,看不見她的神情,隻聽得她柔和的語氣。
許為霜十分熟悉煙暮雨這樣的聲音,刻意的輕柔,是在掩飾她的真實。
她的真實此刻已無人可窺視,哪怕許為霜已仔仔細細地觀察,卻依舊無法從煙暮雨身上看到分毫其她的情緒。
老太太聽聞這話怒極反笑,不再與煙暮雨争論:“你大可試試。”
随後讓華姨把兩人趕了出去。
煙暮雨帶着許為霜走到車庫,上了車,四周終于無人,車内隻剩了她們。
“餓了嗎?也到飯點了,正好去餐廳吃飯吧。”她笑得溫柔,問許為霜話時的語氣比平日還要輕緩。
許為霜動了動唇,随後将手搭在她手背上。
煙暮雨手指崩得緊,指節蒼白,握着方向盤還在止不住地發抖。
她大概已極力克制,卻也抵不過生理的疼痛。
“去醫院吧。”那三棍子打下去的力道,讓許為霜甚至懷疑老太太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将孫女廢了。
哪怕許為霜與煙暮雨無情,也對那場景不适。何況煙暮雨與她怎麼說也有六年的肌膚相親,親密無間,多少有點其她的情誼。
“我會安排好,你不用擔憂。”可煙暮雨卻是搖頭,抽出被許為霜按住的手,對許為霜安撫一笑。
她這話是回答離婚的事,讓許為霜不用擔心老太太的威脅。
她說得輕松,笑得也自然,許為霜卻一時感覺呼吸不暢。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這樣,隻是不想再看眼前煙暮雨這副模樣。
其實煙家如何與她又有什麼幹系?是當初結婚時煙暮雨沒說明情況,她們本就隻是利用關系,雙方随時可以喊停。
她更無所謂老太太的威脅。
至于煙暮雨,于許為霜而言……
許為霜一時卻想不到答案。
隻是看着眼前煙暮雨越發蒼白的臉色,心間像是被堵住,如何都無法順暢。
她别開臉,目光冷淡,不願再與煙暮雨對視,不願再去看後者唇色慘白,卻還對她笑語的模樣。
她看了六年早該習慣了,此時卻莫名生出一絲厭煩。
這副傷痕累累卻若無其事的樣子。
真是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