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依舊不好,小雨霧蒙蒙的。
經過一個晚上,孫淩還是沒吸取昨天的教訓,今天一大早巴巴就來了,除了紙筆,沒帶任何東西。
江歲正和哥哥在床邊看隔壁大爺種的小盆栽能活多久,聽到門口的聲響不悅回頭。
“你好沒有禮貌呀,沒人告訴你進門前要敲門嗎?”
“......”
昨天坑的他那麼慘,現在卻好意思為這些小事說他,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孫淩一反昨天的熱情模樣,冷臉敲了幾下門,随後毫不客氣地坐在原本屬于江何晚的位置上。
“有事麼?”
對于他明顯的不爽,江何晚還能擺出一副好臉色來,也不介意他占了自己的位置。
“廖青醒了。”他直奔主題。
江何晚怔愣一下,随後點頭嗯了聲。
孫淩摸不清楚這個“嗯”是什麼意思,畢竟他的家屬是受害人,起碼得給點情緒啊!
“你希望有什麼樣的結果?”他問。
江何晚一副這還用問嗎的表情,說:“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那是坐牢還是賠錢?”孫淩摸出支煙旁若無人地抽起來,也沒管瞬間退到窗戶邊的兩人。
江歲從見到他開始一天的好心情就毀了一半,現在病房缭繞的都是煙味,他必須和哥哥靠在窗戶邊呼吸新鮮空氣,小雨從外面飄到衣服上,呼吸間都是濕悶的味道,僅剩的好心情全沒了。
孫淩一點不在意,說:“廖青什麼都沒說,當然他也認了自己犯罪的事實,現在對方家屬想用賠錢解決問題,你直說吧。”
“要多少。”
他緩緩吐出煙氣,藏也不藏了,言語間帶着顯而易見的瞧不起。
當然他自己沒察覺到,隻感覺對面兩人氣氛有點不對勁,補充了句:“二十萬夠不夠?”
他不是法官,不知道廖青這種行為該怎麼量刑,他隻是按照廖青的意思幫忙傳個話而已。
隻是說的話不太好聽。
“你就這麼查案子嗎?”
江何晚握緊手,實在握不住了才怼了句。
“有問題嗎?”他攤手:“還有什麼必要查的,他自己都認了,況且二十萬對你們來說是個不小的數字吧,不夠嗎?”
态度太惡劣了!江何晚忍了忍,拿出平生最好的脾氣壓着,問了句:“賠了錢他還要坐牢嗎?”
“不是賠錢了嗎?”
他語氣中的疑惑不似作假,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暗自排腹這人不知好歹,這筆數額應該差不多了吧?
這小地方工資也沒多高,二十萬可以說是一個普通家庭十幾年的積蓄了,全給還不行?
“人家說隻有二十萬,再多的拿不出。”
“那就坐牢!”
拿不出,就用時間賠不行嗎?
“二十萬還不行?”孫淩把煙掐了。
江何晚沒回他,低頭看坐在輪椅上一直往窗外張望的弟弟,問:“你怎麼想?”
“我?”
江歲露出一個微笑,兩顆虎牙尖尖的,怪可愛。
“應該是賠了錢就能少坐幾年牢吧,幹嘛不同意?坐牢太殘忍了。”
這番話得到了孫淩的認同,他點點頭,同樣勸說江何晚:“能盡快解決就盡快解決吧,錢對方已經籌好了,你出一份諒解書,下午就能打到你卡上。”
“可是......”
江何晚總覺得這樣的懲罰太輕了,但這是江歲的想法,他也不好反駁。
“再說他不是也受傷了?差不多就行了,沒什麼别的意見今天就可以結案子。”
他得趕緊刷刷經驗好調回去呢!這地方待久了晦氣,陳年老案積累了一櫃子,有些檔案袋都發黴了,破地方!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能耐着性子待到現在的。
雖然僅僅來了二十天不到。
一支煙抽完,他接着又拿出一支,俨然一副老煙鬼的做派,他們已經把不喜煙味擺在了臉上,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江歲把窗戶開大了些,直言不諱:“二十萬可以啊,我想跟那個廖青聊聊可以嗎,畢竟我們家比較窮,好不容易有這次機會。”
想多掙點?
果然窮人一旦有變富有的機會就會變得貪婪,他有一次加深了對兩人的印象,不過賠償金的事情不歸他管,愛聊啥聊啥,隻要能讓他早點結案子。
“随意。”
他又吐了口煙。
“還有事嗎?”江何晚開始不動聲色地趕人。
“沒什麼,就坐會兒。”
他這支煙還沒抽完走什麼走,走之前也得膈應他們一下。
咦?之前他好像也沒這麼小心眼吧?
可能是在這地方待久了人也變了,這始終不是他該待的地方,不符合他的氣質!
江何晚:“醫院待久了不好,病毒很多。”
“沒事。”
他也不聊昨天的事情了,江何晚正想過去,突然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歲歲?”
他低頭,見是江歲要起來。
江歲朝他伸手,跟要抱抱時的動作一樣,“哥哥,拐杖!”
拐杖平時很少用就放在牆角,江何晚替他拿過來,轉頭看見江歲已經單腳跳起來了,蹦蹦跳跳地朝他這邊來,打着石膏的那條腿就僵直在空中,顯得格外滑稽。
“給。”
江何晚把趴在身上的江歲扒下來,兩手各塞了個拐杖,“不坐輪椅嗎,去哪哥推你。”
“我的腿坐麻了,哥,房間裡煙味好大,我要出去透風。”
“而且醫生說要多活動,這樣好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