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啊?前面那村裡有吃人的妖怪!”。
“從哪聽來的謠言,去去去,一邊兒去”。
“是真的!有人親眼所見呐!”。幾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桌前擺盤花生米,吃了肉喝了酒,興緻高漲,講起了最近聽到的傳言,滿是胡茬的男人壓低聲音,有模有樣說道:“那妖怪是個女妖,隻在下雨天和新婚夜出沒,聽聞頭發長至腳踝,看不清臉,渾身濕漉漉,新婚之夜,吃了那王家千金的新郎官,不吐骨頭啊!滲人的很...”。
“唉,也是可憐了那王家千金,剛入門就成了寡婦”。幾人搖頭歎氣,夾着顆花生米,嘎嘣嘎嘣吃了起來。
另一個五壯八粗的漢子似乎聽到不同的傳聞,喝着酒也壓低聲音說道:“那新郎官婚前,去了花樓潇灑,這才被妖怪吃了,看那劉嬸家的兒子娶了媳婦都沒事!”。
“照你這樣說,那妖怪隻吃私通的男子?還是隻好妖喽?”。
“好什麼好呀?男人三妻四妾,去花樓算什麼?!”。
臉上結痂掉了皮,形成肉色一道小疤痕,江知一手抓起鏡子,一手掏出祛疤膏塗抹開來,分明每日都塗祛疤膏,怎的還沒恢複她那漂亮臉蛋。
見着一旁的人左瞧瞧右瞧瞧自己的臉,還一邊唉聲歎氣,時少郁撐着腦袋,瞥了下那肉眼幾乎看不出的小疤痕,漫不經心說道:“你一天看鏡子的次數,沒有八次也有十次”。
“你懂什麼,可憐我這張臉蛋,被那菁娘一劃,成這樣了,嗚嗚”。江知放下鏡子,哭唧唧吃着眼前的米飯,一碗不夠接着一碗,時少郁默默把肉菜往她面前推了推,跟着時少郁和長孫年這些時日,江七那瘦到幹癟的身材終于多了些肉。
長孫年夾着菜,前桌讨論的傳聞全傳入耳中,有些沉思,江知嘀咕道:“憑什麼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都要成婚了還去花樓...”。
長孫年微微蹙眉,贊同道:“雖同為男子,但我也不贊成這種行為”。
江知一轉眼,看見時少郁扭過頭笑眯眯問起身後五壯八粗的男人,渾然是個不谙世事的少年,他開口問道:“哦?那妖怪為何隻在下雨天出沒?”。
那男人打量了番眼前這個看似無辜的白淨少年,說了起來:“說來也奇了怪了,她下雨天出沒,就在道路上遊蕩,也不害人,但街坊領居還是會禁閉窗戶,畢竟是妖嘛!”。
“诶诶诶,這個我知道,有人說她在找孩子,有個小厮沒來得及關門,被那妖怪一直追問,我的孩子...你有看見我的孩子嗎?”。那滿臉胡茬的男人真适合去講相聲,那語調真讓人置身其中,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江知三人聽完,面面相觑,默契抓起一旁包袱起身就要繼續往前趕路,見狀,那滿臉胡茬的男人連忙阻止道:“前面就是那村子呀!看你們三位還年輕,還是繞路走吧”。
長孫年俯身微微行了個禮,笑道:“多謝”。随後三人直直往前方趕路。
長孫年一路無言,見着他眉頭緊鎖,江知疑惑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長孫年“嗯”了聲,随即說道:“按理來說下雨天才出沒的妖怪,應是雨妖,平時也就靠吸食早晨的露水為生,起不了什麼禍事”。
“但他們所說的妖怪,容貌雖符合雨妖,但竟還吃人,很是古怪,我一時琢磨不透”。
江知聞言笑了笑:“有什麼不對,先進去再說”。随後擡眼看見前方村名,笑容一僵:“死水村,這村名也太不吉利了吧”。
村子裡霧氣有些大,隐約望不見前方的路,三人就近找了個客棧安頓,江知看見櫃台無人,深覺古怪,剛想說去前方看看其他客棧,隻見一個身材過分矮小,短而粗壯,明明身材像極了小孩,但臉蛋完全不像,遍布皺紋,臉部粗糙,像是小孩的身材安上了大人的臉,那侏儒從櫃台走了出來。
他那雙滑溜狹小地眼睛一眯,笑道:“不好意思啊,三位客官,本店僅剩一間房了”。
江知看着那侏儒,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正想轉身讓他們走去前方看看其他客棧,那侏儒趕忙攔住,說道:“我們這村小,就一個客棧,客官們将就着先住這吧”。随即裝作不經意問道:“客官怎麼突地進我們這小村子?最近可不太平呀”。
長孫年低頭一笑,随手掏了些銀子遞給那侏儒,說道:“我們三人趕路累了,恰巧路過,想着來這村裡休息幾天”。
那侏儒接過銀子咧嘴一笑,恭恭敬敬帶着三人去了廂房,囑咐道:“客官們好生休息”。
隻見屋内簡陋無比,紗窗還破了個幾個大洞搖搖欲墜,好在是收拾過的,沒什麼灰塵,勉強可以打個地鋪,江知默認床榻是她的,笑着躺了上去,結果猝不及防被人拎了起來。
時少郁皮笑肉不笑,說道:“我睡床,你兩地鋪”。
江知撸起袖子不樂意了:“我不同意!”。她望向長孫年,試圖得到些附和,隻聽長孫年開口居然道:“阿七,讓少郁睡床吧”。
在江知滿臉疑惑和不同意下,時少郁抱着手挑釁似的瞅了眼江知,接着滿意地收拾起了床榻和包袱。
晚霞沒入夜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