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翎沒有立刻回答,眯起眼,防備地問:“你用什麼身份在我這個?是以長輩,熟人,還是——前男友?”
他以為這種話會讓舒詞慌張,然而年長者的處變不驚比他料想得要厲害很多。舒詞語氣如常:“都可以。你希望是什麼,就是什麼。”
明明是聽上去是讓步和縱容,卻讓申翎的火氣騰地冒了出來。他并不想跟舒詞吵架,冷冷道:“無論是什麼,都不關你事吧。”
舒詞又一次露出那種磨砂玻璃一樣不甚清晰的笑容,聲音輕柔:“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很喜歡的話,可以帶回家吃頓飯。你外公和媽媽知道了肯定……”
申翎最聽不得他搬出外公和母親的名頭來壓自己,氣笑了:“你說,他們要是能知道我有新女朋友,是不是也知道你這個前男友的故事呢?”
舒詞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瞬,接着好像沒聽到後半句似的點了點頭:“所以,是女朋友啊。”
申翎簡直搞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麼,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态度搞得愈發火大,幹脆回了房間。
這一年他沒回來過,個人物品沒有添置,也沒有減少,第一天推開門時看着一模一樣的陳設,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
禦恒這一年的實習生拉了個大群,熱熱鬧鬧讨論員工宿舍的事,聽說就算不住宿舍也會有租房補貼。
申翎在床邊坐下來,對着群裡發來的申請鍊接發呆。
要出去住嗎?
應該出去住嗎?
想出去住嗎?
十六歲到二十歲,申翎一共從舒詞家裡搬出去過三次。
第一次是高二,兩人還在最初的試探與磨合期,誰都不知道該把對方放在怎樣的位置好;
第二次是臨近高考,突如其來的吻讓舒詞方寸大亂,他理所應當得到了拒絕,和以退為進的勇氣;
第三次是大一分手後,仍然是主動的決定,卻是前所未有的客觀的需要,迷惘和心碎不知哪一個更多。
最後一次,也是舒詞唯一沒有挽留、沒有尋找他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