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發,雪變得更大了,能見度也跟着降低,顧燈呼出的水汽在面罩上凝結成冰。
明明前不久才休息過,可不一會兒肌肉又酸得要命。顧燈身體疲倦不已,靠着一口氣撐着繼續前進。
沒過多久,章離說雪太大,就地紮營。此時顧燈手套和臉上都結了一層冰,他呆呆地站着,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同意了這項提議。
他們在附近的密林裡紮營,章離把四塊滑雪闆插在迎風面,又用冰鎬加固帳篷錨點。顧燈想要幫忙,一伸手卻發現胳膊抖個不停。他太累了,連續多日徒步,已經遠超身體負荷水平。
狂風吹得帳篷布嘩嘩響,厚重的雪塊打在頭頂,但無論如何,他們躲進帳篷,終于暫得喘息。
章離将救生毯挂在内帳外保溫,又在靠出口的地方生起爐火。顧燈早已脫掉外套鑽進睡袋裡,他太困了,幾乎一閉眼就能睡過去。
“醒醒。”有人拍他手臂。
顧燈鼻腔裡嗯了聲,人卻沒動靜。
“顧燈,醒醒。”章離開始拍他臉頰。
顧燈終于掀開眼皮,聲音含糊不清:“幹什麼啊?我好困。”
“别睡,”章離說,“睡着可能會失溫,你先坐起來,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
“哦。”顧燈嘴上應着,人卻一動不動地縮在睡袋裡。
“顧燈。”章離再次出聲,語氣嚴肅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顧燈終于鑽出睡袋,有些喪氣地抓了抓頭發。
章離遞了杯水給他,顧燈說了聲謝謝,低頭用水蒸氣熏臉,熱氣散得很快,顧燈幾乎把臉埋進了杯子裡,才終于感受到那稀薄的暖意。
熱水很快變溫,顧燈低頭喝了口,擡頭時卻對上章離愣怔的表情。
顧燈茫然:“怎麼了?”
章離指了指他的臉。
“我臉怎麼了?”顧燈摸了下,沒感覺哪裡有問題。他又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先是一愣,随後“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搞什麼啊!”他整張臉都白了,是水蒸氣凝結而成的白霜。
顧燈這輩子都沒經曆過這麼奇特的事情,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留戀,又看了眼旁邊的章離:“來,咱們也拍個合影。”
章離說好,顧燈就把腦袋湊過去,和章離拍了個合影。可惜現在沒網發不了朋友圈,顧燈無法和人吐槽現在的遭遇。
他們在帳篷裡吃了晚飯,又燒水灌滿兩個保溫杯,做完這一切後就迅速滅了爐火,因為要節約燃氣。
雪還在下,沉甸甸地壓着帳篷。吃完東西後,顧燈身體終于暖和了一些,但腳還是冷,摸起來木木麻麻的,幾乎快要失去知覺。
顧燈盤腿把腳壓在屁股下面,用雙手暖另一隻腳。可惜腳沒焐熱,手也變冷了。顧燈冷手揉冷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參加這場自虐之旅。
為什麼人類的身體這麼脆弱?如果他是馴鹿就好了。顧燈閉上眼睛,開始想象馴鹿穿過暴風雪的場景。
它們不需要行李,不需要食物,甚至沒有禦寒的外衣,隻憑借一副肉身,就能穿越幾百公裡抵達極地。
顧燈想起了自己在國内的三層大别墅,泳池、花園、健身房、錄音室、衣帽間,還有各種藝術品和奢侈品。他擁有遠超常人的物品,可他真的需要這麼多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