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責的話語尚未出口,冷潤柔軟的觸感便再度貼上唇角。
輕碰了碰,又從唇角,緩緩挪至唇珠。
力道始終輕柔,輾轉厮磨,纏綿悱恻。
似一片羽毛落在心湖,漣漪一圈圈蕩開,不靜,不停。
江鶴雪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僵住,忘卻了阖眼,就這般直直望着他。
望着他阖起時愈顯纖濃的眼睫,情動時泛着薄紅的眼尾。
唇瓣又被他一下下不斷地啄吻起來,有幾分像小瓊花在她手心裡啄食玉米碎的觸感,卻更酥,更癢。
讓她不知不覺脫力地靠在了白玉柱上,寒意激得她微微顫栗。
沈卿塵撤遠了幾分,與她額頭抵着額頭,氣息亦有些不穩。
他一手将她的氅衣攏緊,另隻手扯了帶來的薄毯,折了幾遭墊在她肩後,手指向下,桎梏住她的腰。
“瓊瓊。”他嗓音微啞。
“嗯……?”江鶴雪下意識地啟唇,尾音未落便被他盡數吞沒。
他的舌抵在牙關,氣息重新交融。
冷香欺近,香瓜的甜味在唇齒間漫開。
江鶴雪腦中有根弦突然崩斷了。
香口丸……他拿香口丸,竟是為了現下這會兒麼?
況且她先前幾回想深入,他都不從,她早已決定也要他吃幾次閉門羹,卻不想他竟對她耍心機,哄着她說句話,便成了事。
江鶴雪憤憤咬了下他的舌尖。
沈卿塵動作稍停,退開,懵然掀眸:“疼?”
“詭計多端!”江鶴雪嗔他,一分怒九分嬌。
沈卿塵緩慢地眨了眨眼,會過意來,倏然彎唇笑了。
“所謂‘狡兔’。”他逗她。“那該如何?”
“瓊瓊,張口?”
江鶴雪驚得險些從長椅上滑下去:“别!”
沈卿塵将她撈住,笑着用鼻尖蹭她的臉側:“小江夫子。”
“我可學會了?”
江鶴雪被他蹭得癢,耳根也發燙:“别亂叫。我是你哪門子的夫子?”
他目光純情無辜。
“我也沒教過你這般。”江鶴雪聲音弱下去。“算你無師自通。”
“研習學問合該精益求精,我定然還差許多。”沈卿塵将她再度摟緊,垂首壓下。“瓊瓊,再陪我練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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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漸暗,月白帳幔終于被重新撥開。
江鶴雪鹌鹑般被沈卿塵抱在懷中,隻露一雙鳳眸,越過他的肩,依依不舍地去打量山頂百花。
沈卿塵察覺她所想,又抱她在這一處踱了三圈,才溫聲:“花大可遣花匠送下山,也大可再尋,但瓊瓊萬不可凍壞了。”
依舊是來時的路,他抱着她,一步步向下。
“昭華。”江鶴雪的理智慢慢歸位,又喚他,卻在對上他視線的一瞬,将要出口的問題默默咽下。
為何偏偏是她,也不重要了。
事到如今再去追求一個徹底的理由,若得他一句冷言,除卻徒留她自己郁澀,也别無他法。
他當真不止皮相能吸引她。
喜歡上他也當真輕而易舉。
“怎的?”偏偏沈卿塵未等到她開口,主動問了。
“你當真無師自通麼?”江鶴雪換了個方式問。“還是有旁的人教過你?”
她掩不住自己的在意。
盡管沈卿塵對她這些年的事情都不曾過問。
“沒有。”沈卿塵答了,似怕她不信,又重複。“沒有過旁人。”
“身和心,都沒有過。”
他微一垂睫,與她對視一瞬,便繼續向前看路,抱她下山。
江鶴雪未再多言,隻用手指勾着他垂在肩上的一縷發纏玩。
但青年抱着她的手漸緊,沉默半晌,輕聲:“昭華身心都隻有過瓊瓊一人。……也隻會屬于瓊瓊一人。”
江鶴雪怔然掀眸,又與他對上視線。
“并非無師自通,是從書上學的。”他聲音愈輕,羞意更甚。“《爻象真訣》。”
江鶴雪笑了出聲:“僞造的那本?當真私下看淫.書.了?”
沈卿塵輕“嗯”了聲:“都交代了,瓊瓊信我一回。”
“我們何時完婚?”江鶴雪放過了他,撿起先前的話頭。“我倒不急,是怕年節前你再不得閑,耽擱了,讓青原和親之事又難辦。”
“我在糾結。”沈卿塵坦言。
“糾結什麼?”
“我想婚後陪你至少三五日,若拖到寅月,确乎要被宮務纏住,不得閑。”沈卿塵輕歎了口氣。“想醜月,算了近幾日的氣象,隻有廿九是晴日,其餘幾日都要落小雪。”
“若是落雪,路确乎不好走。”江鶴雪深覺有理。
“是憂心你冷。”沈卿塵笑。
江鶴雪心頭微動:“那廿九呀。是晴日,又顧慮何事?”
“怕你那日癸水。”
她萬沒想到他顧慮的是此事,纏着他發尾的手頓住,片刻後,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你擔憂這個,是因為……”
“昭華,你就這般迫不及待要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