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瓊花是隻看人下菜碟的鹦鹉。
所以沈卿塵遇到了他人生至今的第二個難題。
他教不會小瓊花說話。
但連續三日的大雪已然停歇,晴空如洗。
從溫泉莊回千香坊的車程比來時短了許多。
沈卿塵向江鶴雪交代了千香坊的新裝點的物件,還提了一句新為她安排的女衛雪蘭,末了着實找不到話題,又問她小腹可還痛着。
邊說邊牽着她的手輕晃。
“你無需進宮?”江鶴雪忍俊不禁,提醒他。
“公務積壓,這幾日會宿在宮中。”沈卿塵實話實說。“恐怕下回見便是母後的生辰宴。”
八日。
江鶴雪數了數,想着生辰宴,隻覺時間分外緊迫,沒去分辨他話中旁意:“那你趕快回宮去忙。”
沈卿塵捏了捏她的指尖。
“已待了半個時辰,旁人都知曉我們如膠似漆了。”江鶴雪回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足夠了。”
沈卿塵松了手,退了一步瞧她。
她神色坦然平靜。
玩興收斂,他所做在她心中不過幾分做戲。
沈卿塵低“嗯”了聲,取了封信給她。
江鶴雪莫名其妙地接過:“你寫的?給我的?”
“得閑了,若願意便瞧瞧。”他淡聲。“屆時我來接你。”
他道過别,打馬而去,徒留江鶴雪捏着信封愣在原地。
聽他這話……應當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她現下亦不得閑。
于是江鶴雪将信随處一放,拎起炭筆開始繪圖。
梅香的梳篦需要模子,千香坊内制香的模子隻有最常見的盤香與香丸,她須得自己繪幅圖樣,叫工匠加急趕制。
初見的宮妃和兩位公主亦得備上見面禮,她思來想去,還是選了挑不出纰漏的安神香,制成香丸,串成挂墜,可鈎在帳幔的金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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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杏仁油裡的臘梅花換了兩回,沈卿塵不在的日子裡,千香坊似一切如常,多了兩名伴她左右的侍女,多了吵鬧的小瓊花。
客人一日多過一日,險些踏平了千香坊的門檻。
江鶴雪晾上最後的安神香珠,遣雪蘭去采買用空的脫模油,卻見門簾再被撥開,進來一個面熟的少女。
她思忖片刻,想起是那日被沈卿塵口谕送進宮的蘇靈兒。
“江鶴雪!”蘇靈兒面上脂粉難掩眼下青黑,瞧見江鶴雪這幅眉目舒展的模樣,怒火中燒。“你當真好手段!”
江鶴雪未置一詞,開盒打量着工匠送來的模子。
木制的梳篦模子,其上拓着“福祿安康”四字,不算精巧,勝在心意,她頗為滿意。
“裝聾作啞,恒安王殿下究竟如何看上你的?”一拳打在棉花上,蘇靈兒氣急敗壞。“繡花枕頭一包草——”
“無賴!”小瓊花替江鶴雪回嘴了。
“你!”蘇靈兒見辱罵她的是隻鹦鹉,怒氣沖沖地拂袖。“江鶴雪,我奈何不了你,還奈何不了一隻畜牲麼?”
她伸手去抓桌上的小瓊花,羽毛沒抓到一根,隻抓到了一封信。
蘇靈兒動作頓住,怔愣瞧着信封上的恒安王專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