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潑在雲秀昭臉上。
這幾日,對于簡單粗暴叫醒他的方式已經見慣不怪了。
陰冷潮氣的牢獄蠟燭舍不得點一支,摸黑去到地上幹涸的角落,雲秀昭勉強擦擦臉上的水,脫下潮濕的衣裳準備再睡會兒回籠覺。
一聲冷笑徒然響起,牢房前站着兩個看押他的弟子,冷聲說雲秀昭這回簡直是罪該萬死。
雲秀昭不知所措,等到午時換了另外一批弟子以審訊的名義押送他換一間牢房,雲秀昭才知道蕭行枞死了。
死狀慘烈,一潭血水,金丹碎成粉末随風散去,魂魄湮滅世間。
修士不入輪回,魂魄粉碎散盡,那麼天地間再無此人。
雲秀昭思忖着這件事和他有什麼關系,見來者氣勢洶洶的架勢,不詳的預感突突的在心頭亂蹦。
該不會是——
銀鎖鍊要套在雲秀昭手上,猛烈掙紮着不想順從。
“别動。”
看不清臉的那人一把攥他的手腕,硬生生親自将他的拖到面前,不容抗拒的給他綁在角落。
跪着要直起腰,又因腰上栓着的又沉重的鐵鍊得直不起身。
試問,誰叫好人審問把犯人綁成這幅模樣?
“發生了什麼?”
他剛開口,肩被人重重推了一下,嘩啦嘩啦的鐵鍊子碰撞響成一片,沒打磨過的玄鐵環内側狠擦雲秀昭的手腕,便是動了那麼一下,想必已經紅了。
“放肆!我們師兄還未開口,豈能由你擅自開口過問。”
在他旁邊的至少有兩人,先前讓他别動的那人嗓音低沉冰冷,後面呵斥他的人年紀尚小,對口中的師兄唯命是從。
雲秀昭向來能屈能伸,被呵斥後老實的不動了。
但他老實,不代表别人會守規矩。
雲秀昭感覺自己的腳踝被攥住了。
握得很緊,雲秀昭欲想抽離,換來一點又一點往上移的酥酥癢癢。
周圍比原先待的牢房還要黑,生出一種視野受損的恍然感。
雲秀昭隻能遁尋聲找人,想要掙脫出來。
沒動兩下,又被呵斥。
“我們且問你,除了師玉引之外,你還有其他的幫手沒有?”
雲秀昭茫然,果斷道:“沒有。”
他的回答引起不滿。
“莫非……是你親自動手?”盤問他的弟子道,“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若是查出你再有從中作梗的迹象,不再是關在牢獄裡那麼簡單!”
蕭行枞死了,他們死咬雲秀昭,懷疑他是最有可能的殺人兇手。
雲秀昭百口莫辯,才被灌了一肚子的冤屈,他心中還生氣呢,什麼也沒做,就又被從天而降的災禍押在這冰冷的牢房裡接受審問。
“蕭行枞哪能是我區區練氣修為的廢物能殺死的?”雲秀昭譏諷他,“我也能殺得死他,那證明他太沒用了。”
本想威脅雲秀昭一兩句,卻遭雲秀昭挂在嘴上反譏。他被激怒,疾步上前,抽出一把尖銳的刀。
正當他想給雲秀昭一點教訓,手被摁住,那人一愣,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師兄,我隻是……”
“行了,你先出去,我來審他。”
那名弟子心有不甘,氣憤得哼聲,可開口的這人不容抗拒,他自行調整怒火,深呼吸兩下,大步走出。
昏暗無光玄鐵的門關上的那一地面都在震動。
想來是氣急了——但真是有病!
雲秀昭現在對所有無垠派的弟子無一差别的心懷仇視。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簡直一口一個仁義,做的卻是逼人認罪的下三濫。
真真是一丘之貉。
他越想越氣,左從雁給他那長命鎖的目的,别以為他猜不出來。左叮囑一句不能取下,右叮囑一句逼他回答,豈不就是在說左從雁知道他那個易焦易躁的師尊會來抓他。
左從雁又在打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