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自己需要從容不迫，聽見推門而入的那刻，雲秀昭不僅渾身不自在，長了跳蚤似的，全身癢得不行。

他盡量閉着眼放慢呼吸，太寂靜的空間内，一點細小的摩擦全被無限放大，雲秀昭心如鼓擂，不自覺得憋氣。

當左從雁靠近，雲秀昭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

左從雁領着食盒，看起來和他本人十分不符合，但看起來卻不違和。從容的拿出其中的吃食，裡面的小菜全是精心烹制，上天入地的飛鳥走獸，水裡遊的，全囊括在食盒裡。

聞着香味，雲秀昭不免懷疑自己該不會是誤穿越到名為龍傲天之小廚娘的類似書裡了吧。

左從雁心中有愧，自然會多多補償雲秀昭，他“賢惠”的放下各種着小菜的盤子，不用靈力，純手工放置。

雲秀昭沒翻身，全靠聽聲遐想，不自覺想到出神，左從雁過來叫他起來，竟活生生地被吓得一抖。

雲秀昭迅速爬起來，揪扯被子滿眼警惕。

左從雁沒想到自己輕聲細語，也能吓得雲秀昭有巨大的反應。手懸在半空當中，口中回蕩酸澀，收回滞留在空中的手，語氣不變：“我的不是。”

雲秀昭隐隐覺得他說話怎麼奇奇怪怪，不由尴尬一笑：“無礙。”

他大概是虛心，簡簡單單的兩字屬實有一種音顫在其中。

不敢直視左從雁的眼睛，雲秀昭想着飯菜冷了不好吃了，連忙爬起來。

左從雁在一旁叫他：“阿昭。”

平平淡淡的口吻，很是平常的一聲交換，雲秀昭不解地轉過去，才後知後覺看見左從雁懸在半空中的手。

他太緊張了，連番出錯，表現得頗有異常。

左從雁身上極淡的血腥氣不合時宜的襲來，雲秀昭再結合他那一聲，腿軟的歪倒去了另外一側。

像在故意遠離左從雁。

左從雁垂下眼眸，裝作不在意，扶住雲秀昭：“我拉你起來。”

雲秀昭自己都想扇自己兩巴掌，怎麼就那麼沒出息，害怕成這幅腿軟的模樣。

好在左從雁并沒有表現出對他頻頻表現出來的破綻表示懷疑。

暗自安慰自己，有補救的機會。

卯足勇氣，雲秀昭艱難開口：“多謝。”

他剛說出口，腸子都悔青了。不受控的語氣冷漠疏離，自己都難以理解為何在需要讨好左從雁的緊要關頭說出叛離自己計劃的語氣。

雲秀昭計劃着，一定要哄得左從雁團團轉，趁着他對自己見死不救的愧疚，好生對自己言聽計從。

可是怎麼就不受控的将左從雁推得遠遠的。

旁邊的左從雁完全不說話了。雲秀昭才慢慢地看向他。

雲秀昭比之前更瘦了一下，下巴瘦削，眼睛上擡，對左從雁懼怕居多，看上去憑空多出可憐兮兮，除了可憐，濃濃的防備是之前不曾有過的。

一點防備的情緒，化成一根倒刺紮入左從雁心尖。

左從雁感受到自作孽不可活。

白天雲秀昭能對他幾分怒意外露，他心裡稍微有些底，怎料一回來，雲秀昭變得冷漠相對，反而叫他生出惶恐不安。

他有些口中幹澀，收回要去牽雲秀昭的手，失落低沉道：“我出去了，吃完再叫我。”

他一轉身，好巧不巧，袖口被桌角勾到。

他走的緩慢，轉身跟轉得緩慢。

在心頭默數。

一……

二……

還沒數到散，背後傳來雲秀昭叫他止步的聲音。

“等等！”

雲秀昭一晃眼，發現他手背上一大塊能看見血肉的地方，頓時連害怕也忘記。

“你的傷……怎麼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