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顆真心相待,不但對方不領情,總想除他而後快,實在像與老虎為伴。
心累了,火氣旺,雲秀昭想下定決定不在管閑事,等着左從雁離開,再好生睡一覺另謀出路。
哪知叫滾的那人半天不走,雲秀昭掀開被子,與蹲下撿起摔碎的瓷片,剛好擡頭的左從雁對視。
左從雁朝他一笑:“累了再睡一會兒,我出去找東西給你吃。”
拇指不安的摩挲着手掌,左從雁不強求雲秀昭此時此刻原諒他,高大的身軀蹲在床前,擡頭征求雲秀昭的意見。
“阿昭……我想跟你說一些關于我的事,你能聽我說說嗎?”
有那麼些做小伏低的幾分卑微在其中。
雲秀昭:“……”
别以為裝可憐就可以蒙混過關!
雲秀昭扯着被子再次蒙頭,不再去看左從雁。
就在左從雁以為無望時。
雲秀昭大發慈悲道:“……看我心情。”
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耳尖的撲捉到鼓起來的氣勢洩氣的一瞬。
左從雁從後面上前,跪在床前,伏下身來臉貼在雲秀昭的背後,能感受到透過雲秀昭的脊背傳來溫熱。
“等我,一定要等我跟你道清。”
左從雁隔着被褥抱了一下雲秀昭,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再三囑咐。
房内正是氤氲香薰,隔絕外頭大部分的冷,好似那麼一冷,酥軟了人的骨頭,眼皮加重。
雲秀昭緊繃的精神松懈,側臉緩和呼吸,睡了過去。
他夢見穿越前的一切。
他叫雲秀昭。
父母疼愛,家庭美滿,是衆生芸芸當中再不過普通的一人。
從他日複一日,一眼到頭的重複性生活,便是他從生到死的人生。
普通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啊,雲秀昭向來知足常樂。
每次回家,炒菜滋啦的煙火氣氤氲廚房的門窗,他總會拉開關好的門,嗆一口氣,并且樂此不疲。
隻是這樣的日子漸漸淡出記憶裡了。
不知道從沒什麼時候,他好像有點記不清楚,之前和他息息相關的人的樣子了。
難受地情緒從心口洩出,壓得雲秀昭睡得不舒服,冒出有可能回不去了的想法。
難受得忍不住翻了個身,那種侵入骨髓的寒氣重新席卷全身,眼皮還是很重,拉了拉被子裹在身上。
睡回籠覺。
……對了,話說話來,他還是個倒黴蛋,頂了原主造的孽。
他私下,煉了很多顆丹藥給害他差點死掉的龍傲天,為的就是想賣一點人情,能在主角手底下過得好一點。
結果對方多次不領情,丹藥擦在嘴邊三次而不入口,現在好了,多了左從雁對他個見死不救。
簡直傷透了他的心。
雖然有些道德綁架,好歹他們也算在無恙憂那邪惡老頭的魔爪下共進退的難兄難弟吧!怎麼能一點善心都沒有,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水下兩兩幹瞪眼,沒個施救的心呢?
他真是看穿左從雁惡劣的本性了!
剛剛就應該那杯子使勁砸左從雁,反正雲秀昭覺得他們虛與委蛇的情誼大概是消磨完了,砸他一次又何妨?
就差坐在一起商讨怎麼分道揚镳,一定要把之前受的氣報複回來。
等等,怎麼越來越冷了。
好像……好像又沉到水裡了。
雲秀昭猛然一驚,刻入骨子裡對寒潭的冷意産生揮之不去的懼怕。腿蹬掉了蓋在身上的被子,翻身去拉上來,反遇到阻力,雲秀昭一頓,緩慢的直起脖子從腳邊看。
隻見手拽被子的主人對他森森一笑。
蕭行枞道:“你終于醒了。”
冷氣加冷汗再度一齊令他毛骨悚然,床尾多出一個人,本就是令人害怕的事,蕭行枞那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詭異而違和。
“你是怎麼辦到的?”他的第一句話救帶着銳利。
雲秀昭被問得發懵:“什麼怎麼辦到的?”
蕭行枞道冷笑,幽幽地盯着雲秀昭的眼睛道:“他跟我說,在攻破第一階天坎後,會帶你遠走高飛,你知道這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