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不知,傳聞中的落黎秘境有着極強制造幻境的本事。
他的魂魄暫時鎖在當初他白骨森然的階段,此時此刻是他最脆弱的時期,換而言之,雲秀昭下死手,捏碎他的骨頭,他随時會灰飛煙滅。
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他人手中的滋味并不好受,左從雁時時刻刻用神識探測情況。
師玉引說的話,他當然全全聽進去了。
不能目視,隻能耳聽便已經能感受到師玉引語氣中的急切與緊迫。
他也深感贊同,師玉引對雲秀昭的勸誡,可謂金玉良言。
他殺了自己
他對雲秀昭的殺意一直暗藏。
雲秀昭如果選擇在此時殺了他,真真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他可是無時無刻都想殺了雲秀昭的人。
癱軟外露的骨頭,遭受過靈力剜過的痛,虛弱得用尋常的力氣,方可折斷。
風落在臉上,染着血腥氣味。
等到蓋在身上蘊出暖意後,血腥味散去,是一股暖意的香氣蓋在身上。
有人輕拿他易碎的骨頭,卷在綿軟的布料當中。
左從雁閉着眼,觸感比往常靈敏。
是雲秀昭在用披風手攬他森森的白骨。
左從雁想睜開眼睛看看,奈何秘境的桎梏一直存在。
師玉引不可能眼睜睜的讓雲秀昭帶走左從雁,反應過來摁住雲秀昭的手。
“你不能帶他走,這次是最好的機會,你怎麼能不珍惜!”
雲秀昭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
師玉引被他這麼倔強氣笑了,冷冷開口:“雲秀昭你不記得前程往事我不怪你,可你那麼窩囊,我真瞧不起你。”
雲秀昭自認為他也不是什麼硬氣的人,師玉引的一番激将評論,他其實也不是很在意。
“你在無垠派三年,身為安州雲門送進無垠派修漫漫大道的第一人,可知你為何看不懂功法,又為何修為遲遲不能突破築基?”
雲秀昭一愣,她怎麼知道自己連功法都看不懂?
師玉引又道:“你不是笨,亦不是蠢,而是……”
隻見師玉引突然噤聲,忽轉話題:“你以為你臭名遠揚是誰傳出來的,還不是因為左從雁。”
“你真傻,頂着左從雁的未婚妻的名号在無垠派修行,又有誰不知你曾經狗眼看人低,将左從雁推入崖谷,又有誰不知左從雁很透了你。”
“他們在背後說你攀附虛名,之前有多看不起左從雁,而後等左從雁成為仙尊首徒,你就像一條狗眼巴巴的貼着他,黏着他,毫無當初的骨氣!”
師玉引指着左從雁道:“當然,左從雁也不是什麼好人,虛僞得要命,與你見面裝作失憶,背地裡不知想要怎麼碎屍萬段。”
“不過也算情有可原,畢竟你剜了他的靈骨接在自己殘缺的靈根,換做任何人早将你挫骨揚灰了,留你到今日,你也算命大。”
什麼?原主居然把左從雁的靈骨剜了放在自己身上!
雲秀昭完全不知,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靈骨,我并未……”
師玉引打斷他:“沒錯,你貪心不足蛇吞象,剜了左從雁的靈骨卻無法駕馭,反倒教這根多餘的靈骨吞噬了你的天賦,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雲秀昭:……
原主到底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你說的……全是真的?”
師玉引見雲秀昭态度不像剛才執拗,收斂心頭的火氣,不放過機會再次勸雲秀昭:“我知你心中疑惑頗多,為何我知道這些,可我無法明說,你隻管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可信,更不會害你。”
她苦心孤詣的勸誡,算是真心實意了。
雲秀昭不可能聽不出來。手中輕如鴻毛的重要,在三言兩語之下變得沉重起來。
竟有那麼一刻不得不承認,順着師玉引的意思,殺了左從雁為上策。
靈骨,雲秀昭記得原著中曾提到過。
在左從雁飛升後期至關重要,更記得,似乎有人膽大妄為的偷取左從雁的靈骨。
最後那人的結局是……是……
雲秀昭頓感涼汗猛冒,嘴唇哆嗦起來。
錯了,全部都錯了。
他以為左從雁脾氣好,即便是原著中對待曾經的仇敵也能笑臉笑迎,氣度不凡。
如今細細想來。
奪左從雁靈骨的人的下場。
是最終變成一具燒焦的屍體。
——
摘抄《第一首席師兄》原著:
【左從雁略帶憐憫的蹲下,睥睨着這具可憐無名屍體。
惋惜不已地為此人感到命運的不公。
微微俯身,但周圍沒有一個人聽見他說了什麼。
但隻要左從雁一個人知道,他說了——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