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左從雁微微變了臉色,皺眉伸手去碰雲秀昭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紙雁。
他……怎麼猜不透雲秀昭到底想幹什麼了呢。
這樣的意外,相同的情緒,左從雁并非是第一次經曆了。
早在北域的山洞,雲秀昭于和歸單獨談話,他放置的紙王八,藏匿在岩石背後,把他們的談話聽的一親二楚的時候,左從雁就産生和現在一樣的……迷茫。
左從雁刺傷卓白,特地留下能殘留傷人者靈力,安州雲門獨有的芥子。
他不怕被發現傷害同門。
整日裝作他們恭順謙和的大師兄的遊戲,左從雁真是……早就玩膩了。
人人都覺得,身為名門正派的大師兄便是一天下為己任,任勞任怨當個受人敬仰的大師兄,做一個所謂的君子,本身其實并不得趣。
有趣的是,能見人人都隻喜歡你表面的樣子,對你曆經千辛萬苦的修完露出無不盡的豔羨,當然,僅限于能滿足一點虛榮心外,左從雁覺得其他在無任何樂趣可言。
他更喜歡,一點點的暴露他的陰暗,笑盈盈的說話藏匿極壞的心思,那些人還是會被他三言兩語哄住。
畢竟沒有人會非常确定的覺得身為名門正派的大弟子,會暴露陰暗面在衆人面前。
聲譽不要了?
那麼他們會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看錯了。
恰恰如此,這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壓制底線,令左從雁從未崩塌過在衆人面前那威嚴十足大師兄的人設。
不過這招,放在臉皮厚得像城牆拐角的雲秀昭身上似乎不太管用。
他居然會承擔下卓白撒謊陷害他的言語。
姑且算雲秀昭會在自己面前演戲。
而更令左從雁萬萬沒想到的是,雲秀昭面對和歸,同樣也是一樣的說辭。
和歸嚴厲的指責雲秀昭傷害同門的罪,對面元嬰以上修為的威壓,不是雲秀昭低微修為的弟子能抵得住随意那麼一句審問。
“卓白上身的傷,你甘心認罪?”
可和歸問的是“甘心”。
他此刻對雲秀昭存有循循善誘的心思,對他的态度尚有幾分和善。
他知道快傷及卓白靈根的那一劍不是雲秀昭能使出來的實力,他不理解為什麼雲秀昭會傻兮兮的自己頂上傷害同門的罪過。
回到門派的處置,别說拜師,受到的刑法也不僅僅是他一個看看練氣弟子能承受的,嚴重的可能會立即魂飛魄散。
極重的罪行,雲秀昭哪裡能承受?
雲秀昭也隻是笑笑,他好像并不在意傷到同門弟子的後果。
“我隻是覺得,我頂上這莫須有的罪,長老将來會承我一個人情。”
和歸一聽,十分可笑,他堂堂一介長老,何時要承一個黃口小兒的情。
“荒謬,左從雁的靈力被封到芥子中,傷及同門弟子本應該就是重罪,我身為無垠派的長老,懲罰他是天經地義,怎麼到了你的口中,怎麼像是要幫我。狂妄無知的小輩,你可知你說的話,惹我一個不高興,我也可以殺了你。”
雲秀昭歎了口氣:“弟子當然知道您可能會殺了我。隻不過倘若長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可能就不會那麼着急了。”
和歸冷笑:“你說說,你安的一顆什麼心。”
“倘若沒錯的話,您目前的靈力正處于潰散當中吧。”雲秀昭的語氣并沒有亵渎的意思,隻是他一語道破和歸深藏已久的秘密,眼見和歸臉色逐漸不對勁,并無懼怕之色。
“已經達到不可逆轉的地步,而這樣的程度離道身支離破散的日子不遠了,唯一能解決的辦法便是找到相同靈根的一脈同源體。”
尋找的同源體到底是誰,按照原著的劇情龍傲天坎坷的經曆來說,簡直不言而喻。雲秀昭可不認為和歸會成功,觊觎主角能力的人一般死的很慘。雖然和歸和他沒多大關系,但秉持着一同作為書裡炮灰的原則,雲秀昭好心的指點迷津,當做同病相憐的同情心泛濫。
“長老或是另尋他法為好。”
和歸這時候才正眼相待,修仙者靈力洩露不可能被外人所知,何況此前和歸于雲秀昭連面都沒見過幾次,他又怎麼會得知隐秘的消息。
和歸不是普通人,既然雲秀昭能準确無誤的說出他的秘密,再遮遮掩掩的話未免也太過小氣,他笑起來:“安州雲門竟然有你這般能知道我秘密的人,以前還曾為注意到你,是我的疏忽。你說罷,你大費周章,不惜幫左從雁頂嘴,大抵是有什麼用意,需要用借助我的力量,你且說來我聽聽。”
左從雁藏的紙王八靠近雲秀昭的腳下,他隻聽見雲秀昭很認真道:“我想幫左從雁。”
“他……”
“不該經曆如此衆多磨砺。”
空空蕩蕩的山洞,雲秀昭擲地有聲的說出過後,換來的是一陣靜默。
荒謬至極,一個踢他墜崖的人,會說出他好似很心疼他的話,是不是太過荒謬了。
雲秀昭真會演戲,既然心中懷愧為何要做出傷害他人之事,雲秀昭會良心發現嗎,或許可能,但本性難改,左從雁不相信一點雲秀昭口中會有真話。
正如現在,他捧着紙雁,視若珍寶的捧在面前。
把一個紙糊的玩意兒當做珍寶,未免也太可笑了。
短短瞬息,雲秀昭感受到左從雁的目光深邃幽長,轉而鼻息發出的一抹輕蔑的嗤笑。
左從雁兩指拈起髒兮兮的紙雁,對着在一旁站着的師玉引道:“師妹還請回避一下。”
師玉引一愣,反而沒有走,往前走兩步,左從雁一個斜眼掃過去,師玉引止住了腳步。
雲秀昭心裡有些動容,他穿越到現在,這位不知名的小師妹是一個屢屢想幫助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