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虛如他,隻覺得眼前這位小姐站在背光的角度,臉色陰沉得可怕,有些看不清虛實,可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卻如有實質,淩厲無比,就差沒在他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他隻能迅速地下頭,不敢直視對方那雙漂亮的眼睛。
盡管膽怯得要命,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顫抖,他還是在拼命地思索各種措辭,以便在一會兒的對峙中能對答如流。
既然已經決定把莫須有的罪名施加給這個女人了,他就沒有回頭路了。
“就是你說我是兇手的?”
希爾薇冷冽的聲音自上而下傳來,猶如千斤重的石塊壓在他彎曲的後頸上,幾乎要将讓他的腦袋和身體分家。
“是……是!就是你殺的伯爵夫人!我都看見了!”他的聲音一開始很小,嘴巴還打着哆嗦,可說着說着,他突然擡高了音量,甚至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物極必反,起先巴克因心虛而寒毛直豎,但壓力到了一定程度後,反倒擊潰了他的理智。
他心想,隻是一個女人罷了,他怎麼能畏懼呢?
就算她知道他是在誣陷她,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隻要一口咬定是她幹的就好了!
那幫警察天天吃飽撐着沒事幹,根本查不出什麼真相!
“那麼……”希爾薇笑了笑,然後在巴克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請貝爾先生詳細描述一下,案發的經過。”
“我……我哪裡記得!”巴克緊張地坐回位置上。
“哦?不記得了?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的話全是瞎編來蒙騙警察的?”
“你覺得你面前這些警察都是酒囊飯袋,你隻要随口說兩句,他們就會被你耍得團團轉?”
“是這樣嗎?”
希爾薇神色紋絲不動,語氣一會升一會降,抑揚頓挫,好似一個優秀的演說家。
提出一連串讓人難以喘息的質問後,她微微偏過頭,掃了一眼立于側邊的幾個警察,臉色一個比一個難堪。
“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說謊!就是你,就是你!”巴克急了,但他不善言辭,又辯不過希爾薇這樣伶牙俐齒的家夥。
隻能繼續坐立不安地扭動着身子,想站起來,又覺得站起來更沒有重心,更沒有安全感。
“你這話可沒有任何信服力,你隻是在心虛。”
“說不出來怕沒有信服力,編個謊話又怕漏洞百出。”
“貝爾先生,您也就這樣了。”
看對方有點破防,希爾薇更是把對方往死裡逼。
本來就不爽了,觸她黴頭的人更别想爽。
她轉頭對考特尼說:“考特尼警官,您看看,這樣的證人有值得您信任的地方嗎?再恐懼害怕的人,也不可能連點關鍵詞都說不出吧?”
“由此可見,貝爾先生那天也許根本沒有跟蹤我,或者說是跟丢了,但生怕瓦爾金家的人知道他沒有完成交代下去的任務,害怕被辭退,所以才謊稱自己一直跟着我。”
“而伯爵夫人之死更是事出突然,這使得他一瞬間萌生了一個‘更好’的想法,也就是把殺人的罪名嫁禍給我,這樣到了瓦爾金少爺那邊,他既能表示自己完成了任務,又能‘立大功’。”
“不僅避免了被辭退的風險,還能得到雇主的獎賞。”
“最重要的是,貝爾先生這段時間手頭很緊吧?”
“诶?”
“怎麼……”
希爾薇此話一出,夏尼子爵和考特尼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巴克,試圖從對方的口中得到答案。
“我承認了……我是騙人的,我昨天早就在半路上跟丢你了!”巴克帶着哭腔說道,“别說了,不要再說了!”
希爾薇說他手頭緊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明明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對方為什麼會知道?
但不管對方是如何得知的,那都不重要了,他的秘密已經被血淋淋地剖露在衆人眼皮子底下了。
“我太需要錢了!我不得不這麼做!”巴克痛苦至極地嘶吼着,把頭埋在自己的雙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