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希特小姐?”夏尼子爵一瞬間挺直了脊背,那張溫和謙遜的臉上滿是詫異,薄唇半張,卻又不知此刻應該說出怎樣的話語留住眼前這位才智非凡的小姐。
他還以為,對方說出那些推理,是想留下來破案了。
希爾薇深呼了一口氣:“雖然這樣也許很讓您失望,可我要是貿然接下案子,才是辜負您對我的一番信任。”
兇殺案調查起來不免要廢上不少精力,她沒打算在這個時代當常駐客,也不到急需用錢的地步,所以何必去耗費這個時間呢?
僅僅憑借熱愛嗎?
希爾薇扪心自問。
她似乎還沒天真到那個地步。
在衆多不可控問題落在自己肩膀上時,曾經的理想也隻能為之不斷退讓,最終被抛之腦後,變得微不足道。
更何況,受害者家屬也并不歡迎她,甚至惡語相向。
她這樣脾氣暴躁的人,沒罵回去已經算給夏尼子爵面子了。
情緒沙包,誰愛當誰當,反正她是忍不了一點。
四目交彙間,夏尼子爵歎了一口氣,他的确沒有立場去挽留這位小姐。
就憑伯爵夫人和好友惡劣的态度,他也不可能再多說半句。
人是他帶來的,他當然應該站在裡希特小姐那邊。
而伯爵夫人和西奧多被希爾薇這樣當面甩了面子,心中憤懑的情緒更是燒到了一個頂峰。
伯爵夫人:“既然如此,你離開就是。”
西奧多:“還在我家晃來晃去的做什麼?我看你是滿口虛僞的謊話,分明就是想賴在我家讨要點好處。”
于是母子二人,一老一小,一先一後,對希爾薇發起了口頭上的侮辱與進攻。
西奧多還拍了拍夏尼子爵的肩膀道:“呵,你看吧勞爾,我就說她沒那個本事。她就是個浪費你時間的女騙子,我現在就幫你趕她走。”
說完,他還得意地笑了兩聲。
“裡希特小姐,我送送你吧。”夏尼子爵冷漠地拍掉了西奧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看都不看對方一眼,直接用行動表明立場。
這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多年好友其實根本不配被稱之為紳士,那些他認知中理所當然的禮儀涵養,似乎在好友身上如泡影一般消失不見。
“多謝子爵先生。”希爾薇沒有謝絕對方的好意,畢竟相識一場。
“裡希特小姐,真的很抱歉。”剛跨出别墅大門,夏尼子爵就立即開口向希爾薇表示歉意,“我也沒想到西奧多和伯爵夫人會這樣。”
“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對話,如果我還再三挽留您,那我就真是個不明事理的人了。”
“子爵先生,我明白這不是您的本意。”希爾薇對夏尼子爵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不管怎麼說,我都……”
夏尼子爵還想說些感謝的話語,可突如其來的變故更加讓人措手不及,巨大的陰影自他頭頂上方籠罩而來,生生掐斷了他的後半句話。
生命遭到威脅,擡頭的瞬間卻顧不及自己僵硬的雙腿,怎麼也挪不開半步。
“子爵先生!”好在希爾薇反應敏捷,眼疾手快地将夏尼子爵撇開,而自己則擡腳在花盆即将落地之時将其踹開,使其強行偏移落地軌迹。
她快步朝外走去,找好角度,擡頭看向三樓的窗戶的位置,隻見一塊黑色的布料從窗邊一晃而過。
對方速度也快得可怕,以至于她連行兇者的一根頭發絲都沒能瞥見。
“裡希特小姐,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夏尼子爵看着摔得稀爛的花盆,心有餘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雙腿仍然發軟的厲害,廢了一番功夫才從地上站起身。
他完全不敢相信,這樣沉重的花盆要是正正砸在他頭上,那會是怎樣的慘狀。
就算不當場喪命,也會落個終身殘疾吧。
“三樓有人。”希爾薇皺眉道,“但我沒看清對方的長相,隻看見了對方黑色的衣角。”
“到底是……”意識到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夏尼子爵背部逐漸滲出冷汗,精神的緊繃讓他幾乎能聽清自己的每一下心跳。
一下、兩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