霩也刀劃開柯赦右臂,盛槐又一擡掌狠狠拍在柯赦的胸口。
柯赦飛下比武台摔到數丈之外,桐山派弟子連忙把他扶穩,柯赦噴出一口濁血,悚然地瞪着青年:“你怎麼會!?”
怎麼會知道雲華铚陽掌的弱點?
在場的人都看出柯掌門剛才命懸一線,如果老鬼也是玉面羅刹那樣的德行,柯掌門的手很有可能也保不住。
盛槐不想要柯赦的命,也不想要柯赦的手。他回答了柯掌門的疑惑,“比武招親時,我觀察了何少俠兩天。他不如柯掌門厲害,不過難得見見桐山派的絕學,我總要從中學習點什麼。”
雨停了,風很大。
柯赦後背冒出一層冷汗,全身都涼透了。這個人不僅僅有習武的天賦,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觀察力。如果不做殺手,走上正道,定會成為一代強者。
桐山派弟子先起而攻,隻是片刻,一條條人影摔出比武台。盛槐站在原地連位置都沒有移動幾步,單手扶住刀柄,環視四周,周身湧現一股所向無敵的傲氣和張揚。
所有人都看着他,一時竟忘了要做什麼。
蘇筇此時注意到老鬼的弟子不見了,召來機巧閣弟子低語吩咐。弟子領命離開。盛槐看到這一幕,并不擔心。柳裵此時應該已經下了山,雖然受了點傷,對付這些人不成問題。
“毫無仁義之輩,看我不殺了你!”一道怒斥打破沉寂。
比武台上清淨,隻有盛槐和許泠泠。
盛槐道:“我不喜歡你的憤怒,想看看你的痛苦。但今天顯然不是個好時候。”
“今天是你痛苦之時!”許泠泠已經看出老鬼就是在烈馬牧場的那個刺客,她在他手裡吃過幾次虧,這回也難逃命運。
霩也刀架在許泠泠的脖子上。比武台下的司空庭見此情景,急道:“老鬼,你快放了許姑娘!”
盛槐不理他,許泠泠顧不上他。她惱怒地瞪着盛槐,聲音降低了幾分,“你知不知道你毀了阿妘,她以後如何在江湖立足?”
“原來是為朋友打抱不平。”盛槐淡笑道:“你倒是多慮了。完璧歸趙,如何不能立足?”
許泠泠知道他的意思,卻還是為柯妘被欺騙而生氣,那樣一個單純天真的姑娘,不知道能否受得住這樣的打擊。盛槐不想跟她糾纏,反手用刀柄擊在她腹部,将暈過去的許泠泠丢到台下。
司空庭離得近,順手接住許泠泠,探了探呼吸,還有氣。
“松鶴公子,在此觀戲應當盡興了吧,還不來與我會會?”盛槐挑釁的朝蘇筇揚了揚下巴。
松鶴駕雲來,凡塵彩漣漣。蘇筇不單盛名江湖,在朝野之中更是名聲流傳。男子絕色本是焦點,很多歌姬為蘇筇寫過不少雅詞樂曲,簡直要将這位松鶴公子捧上了天去。
若說盛槐是泥濘雨夜裡的一灘泥水,肮髒污濁。蘇筇便是誤入雨夜的谪仙,一身白衣,優雅高貴。他甚至都不屑得去踩那髒水一腳,自有人幫他清理幹淨道路。
但是今夜剩下的路隻有蘇筇自己闖過去了。
特制的扇子能抵擋這世上大部分奇兵利刃,然而卻擋不住髒水的潑濺。霩也刀從地面劃過,帶着一股髒污的雨水甩向蘇筇。玉骨扇往前一擋,蘇筇感受到心脈震痛!傷他的不是刀刃直劈,而是滲壓過來的刀氣和内力。
嘔出的鮮血在潔白的衣服上綻放出紅梅,蘇筇漂亮的眉目緊皺,不敢置信而又憤怒。
“三師兄!”宋杦明按耐不住想沖上去,被司空庭拉住,“不要去,你打不過老鬼。”
盛槐惡意滿滿的笑道:“今夜雨水大,松鶴公子這件白衣怕是要廢了。”
蘇筇沒有去擦嘴邊的血,擡臂示意比武台四周衆人,擲地有聲道:“今日門派弟子衆多,老鬼,你絕對逃不掉!”
盛槐冷冷的看着他們,亮出霩也刀,“誰說我要逃?我會讓你們乖乖的讓出路來,求着我離開。”
“好大的口氣!”柯赦吼了一聲,紊亂的氣息還未平複,又吐出一口血來,沉着聲說:“你真當自己能在江湖橫行霸道嗎?就連你師父盛無渡都死在金光大俠手中,你又能活到幾時!”
盛槐笑道:“那你們誰去黃泉把金光大俠請出來?誰要去,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這話噎得衆人啞了聲。
有人怒斥:“老鬼,你殺了這麼多人,就不怕冤鬼來找你嗎?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盛槐話語狂妄,“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報應,如果有,且來找我吧!我會讓他們再死一次!今夜,我老鬼是你們的地獄。”
桐山派山頭的刀光劍影從無停歇。
火光倒映出成百上千個影子,樹木岩石的投影打在他們身上,每個人仿佛都生了三頭六臂。黑影相連成一個巨大的怪物,勢要将困獸咬死。
從深夜到黎明,從比武台到西面山路,從數百人的圍攻到寥寥無幾。
整整一夜。
老鬼一人單挑桐山派和機巧閣兩大門派,力壓柯赦,重傷蘇筇。門派慘敗,老鬼奪銀蟬冰繭離去,這件事在半天内傳遍整個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