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心一冷,手指哆嗦。
“什麼意思?什麼死人了?在哪裡?”
“就在附近,他們現在都在傳啊,死的是上流社會的大佬,我們離得這麼近,再不走,責任推到我們身上就完了!我可不想背鍋!”
流浪漢開始收拾東西,被長青猛力一拉,眼睛還腫着,現在又開了水龍頭,淚花嘩嘩噴出來,跟個瘋子一樣。
“附近哪裡?!你帶我去看!帶我去!”
“去看什麼呀!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敢!”
長青急得跳起來,雙腳“嗒吧”“答吧”亂踩,小身闆完全扯不過流浪漢。
流浪漢東西收拾得很快,背起包袱就要走,“撲騰”一聲,他轉過身,看見長青就這樣跪下來,額頭“哐當”“哐當”砸地,血跟眼淚一起流,恐怖得要命!
“老叔!你帶我去吧,求你了!”
流浪漢心一揪,歎了一口重氣。
“行吧!那我們可看一眼就走!”流浪漢說着,将包袱放下來,背起長青,摸着黑貼着牆,悄聲急步在跑。
腳淌過好幾處水窪,終于到了。
“璞玉!璞玉!”
車窗内,璞玉腦袋無力地耷拉在另外一邊,雨水沾着窗,長青跳下流浪漢的背,走過去抹了抹玻璃上的雨水,一驚,喊着說:
“老叔!他還活着!他的臉是紅色的!”
死人的臉是青色的,白色的,可是現在璞玉的臉明明是紅色的,異常的紅,再仔細看,還有細微的呼吸!
“那又怎麼樣!哎喲喂,我真求你了!快走吧!”流浪漢在一邊急得上蹿下跳,随時警惕有沒有人往這邊過來,他好提步跑路。
“老叔!我不走!這車門從外邊沒法打開,你幫幫我,幫幫我把他拉出來!”
“長青你瘋了吧你?!要拉你自己拉!我可走了!”
長青趕忙說:“不!不!老叔,老叔!我帶了很多吃的回來,我把那些都給你,你就幫我這一回,把他救出來,之後不用你再管了!”
流浪漢心裡啐罵了,狠不得一榔頭給長青敲暈!
他舉起腳邊一塊大石頭跑了過來,罵道:“碰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他跟你有什麼關系?趕緊讓開!我要砸車窗了!”
話落,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散,兩個人把還挂着的玻璃用手給扒拉下來,長青身闆小,馬上就鑽了進去,摸上璞玉的臉,果然,燙,陰冷的大雨天裡,臉燙得跟熔漿一樣。
從裡邊打開了門,長青背着璞玉爬出來。
“好了,我真要走了,你剛剛說的啊,你拿回來那兩箱東西都是我的了,再也不見!真是晦氣......”流浪漢拍拍手,環視四周一圈,還好,現在還沒有人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璞玉?璞玉?”長青拍拍璞玉的臉,沒反應,雙臂一使勁,将人扛上背。
長青一直都和流浪漢住在巷子尾轉角的角落,流浪漢果真跑了。
陰風帶着雨飄到台階邊緣,我平時住的地方有這麼冷嗎?
璞玉不舒服地呢喃了一聲:“冷......”
長青将上衣全脫了下來,翻出幾件破爛但是幹淨衣服,脖子繞了一圈帶絨的,手和腳都給包起來,給璞玉裹得嚴嚴實實,卷進自己的胸膛取點暖。
璞玉又哼唧一聲,長青沒聽見,耳朵貼到他鼻尖。
“渴......”
渴?
壞了,流浪漢連一瓶水都沒有給自己留。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長青不認自己跟那個老叔一樣是個流浪漢,所以從來沒有過“乞讨”的念頭,如果枯水湖沒有能進嘴的吃食,他甯願挨幾天餓,也不願意意撬開某某的門,伸手要一口水和飯。
......
“你好,請問有人嗎?”
長青站在某戶人家門前,敲了兩次門,擡起手再想敲第三次的時候,門開了。
一個粉色長發的人打開門,披肩一樣的衣服虛虛搭在肩膀上,開口一聽,卻是個男人的聲音。
“哎喲,這麼俊的小弟弟呀,你想幹什麼呀?”
“你好,請問你能給我一碗水和飯嗎?”
“你要拿什麼跟我換?”
長青腦子裡想了個遍,手指無措地上下摸索着大腿側。
下一秒,男人笑了一聲,說:“等我,我去給你拿。”
門被吹開了一些。
長青剛想松口氣,突然意味不明的旖旎聲傳進耳朵,一聲“嗯”,聽起來很難受......又不是很難受。
長青腦袋湊近了些,視線鑽過縫隙,倏然瞪大了眼睛。
屋内的房間沒有掩門,兩個男人一上一下交疊着動作。
!
這!
這......這是什麼?
“你在看什麼?”粉頭發男人拿着東西出來了,順着長青的視線回頭,眯縫着眼笑了起來,低着聲音,暧昧不明,“弟弟......你也想玩兒這個?”
他騰出右手,摸上白楊的後背,一節一節按着脊柱骨。
長青心一慌,将飯和菜,還有水,統統抱進懷裡,慌忙逃了回去。
......
小巷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是什麼?
剛才他們兩個在幹什麼?!
他們,他們兩個......不是男的嗎?
......
離璞玉還有一個轉角的距離,長青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喘着氣,強迫自己把剛才的畫面從腦海裡撕下來。
剛才房間裡人影交疊,看不清臉,應該很容易讓人忘掉才對。
長青閉起眼睛,黑暗中,突然,床上躺着的那人的臉沒由來地閃出某個人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