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猜這個小孩差不多該放下戒備心了，放心地問。

“你爸媽呢？你從小一直住這裡嗎？”

長青一愣，将頭别在一邊，還是乖乖答話了：“記不清了，隻知道我叫長青。不是從小在這裡，跟着其他人來的，說這裡有吃有住。”

璞玉手一下一下敲點着方向盤，問：“長青，你聽說過西亞戰事片區嗎？”

長青搖搖頭。

“那個地方歸西亞和平聯盟管，這幾年發展勢頭不錯，大小國和部落都能見着他們聯盟的标識。”

“片區每年都招募新兵，沒什麼要求。服役半年能拿到近千萬，雖然危險又苦，但機會多，回報也高，如果你不想讀書，去那裡也沒關系。”

“總之，什麼路都先試試。”

長青呆愣愣地看着他，沒明白他為什麼跟自己說這些沒由來的話。

璞玉一笑，把人給重新攬進懷裡。

兩個人，一大一小，褲子上衣全是濕答答的，甚至還滴着水，粘在一塊，特别不好受。

長青調整了一下姿勢，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非得要把自己扣在他胸前。

“你剛剛不想活了吧。”他突然開口了。

長青心一沉，全身血液凝固了一樣動彈不得，心底藏着的消極和負能猝不及防被剖開。

霞光萬道，疼的刺眼。

“剛才雨水很大...”璞玉原本在趕去北宮山的路上，誰想到導航出了問題，迷了路，繞到這附近來，更不知道怎麼走了。

車子停下來，璞玉遠遠看見一個小身闆蔫巴着腦袋，臉陰沉沉的，本來沒想着多管閑事，一個沒留神，這小孩虛虛地看了天一眼，自顧自地往深水處去。

“如果我沒叫住你，豈不是讓你計劃得逞？”

璞玉開着玩笑，卷起袖子，指尖一刮，抹走長青的眼淚。

“别死呗，好不好？”

“你看啊，你這以後的事，我都給你想好了。這兩個箱子裝有小面包，不少飲料，你呢就先乖乖把這些東西填進肚子裡。”

“然後，這耳環呢，我就給你了。一年後聖莉亞大學開放無條件招生考試，這個小東西能幫你大忙。”

“試試找到我吧，我跟你拉勾，找着我之後，你再也不會過現在這種苦日子了。”

“行不行？”

長青胡亂抹着眼淚，粗糙的布料刮過細嫩的皮膚，眼圈周圍一大片紅彤彤。

茉莉花香碰過鼻尖，雷暴雨中，長青腦海裡忽然閃過兩個字：奇迹。

他居然敢大膽地以為，奇迹降臨于自己身上。

那麼他需要付出什麼，才能将它抓住？

“我身上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長青舉起手臂，怼到璞玉嘴邊，，“如果你想要，給你我的血。”

......

沉默，空氣滲着絲絲尴尬。

璞玉冷笑一聲，不知道抽什麼風，滋溜一聲繞了一圈舌頭，抓起長青的手臂，嗚哇亂啃了一通，與其說是“啃”，倒不如說是“舔”，口水弄了一地。

長青皺巴着眉，好幾次想打斷他，忍着雞皮疙瘩，别過了頭，幹脆不看了，等他自己停下來。

“我要你血做什麼。”璞玉終于收手，想了想，“這樣吧，我碩士還得再讀個兩三年......你要是念上聖莉亞大學了，來我的研究室給我打下手。”

長青愣愣看着他，說的什麼“研究”什麼“碩士”一點聽不懂，嘴裡叽裡咕噜念的什麼不知道。

“總之，來就是了。”

“知道了......你在這裡待幾天？”長青問。

車窗沒關好，留了條縫隙，陰冷的風鑽進來，璞玉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把暖氣開大了一些，說：“呆不久，我得趕路呢，去北宮山。不過走之前我肯定跟告訴你，放心。”

長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流浪漢那裡的，眼睛紅腫，扛着一堆東西，衣服也濕透，褲腳沾着黃泥巴

睡了一個很長的覺。

直到淩晨，被流浪漢的動作給驚醒，慌亂中還沒來得及問自己睡了多久，現在是幾時幾分，誰知道流浪漢比他更驚恐。

“長青啊！長青啊！我們快走！這附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