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哂笑一聲,荒唐,太過荒唐。什麼情懷,個個都是披着羊皮吃人的狼。
“長老何必說的這麼好聽。”
“那年白楊十九歲,才剛剛畢業,三年苦讀剛剛結束,就被逼着去了克雷洛,又出生入死熬了三年,你說過去就過去?!你們臉皮薄,不願意說實話,行,那我說。”
“當時白氏小女兒還在世吧?你們本意讓她繼承家族,可她年齡過小,又有先天智力障礙,花了兩三年時間醫治不見效果,把白楊給找了回來。”
“白楊雖然是私生子,傳出去是不好聽,可他畢竟身體健康腦子還正常,最适合培養做傀儡,誰想到偏偏在他讀大學的時候,小女兒的情況突然好轉了。”
“壞了,那怎麼辦?得收手,可是以白楊當時的能力,都已經能獨擋家族一面了,這得是一個多大的威脅?”
“必須得送走。”璞玉握着發顫指尖,字字句句替白楊控訴:“所以他就去了克雷洛,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我說的對嗎?”
“胡說八道!”那個脾氣大的老頭蹿騰起身,眼看就要指着璞玉鼻子開噴,被老太太一舉按了下來。
“院長啊,從前的事,無論怎麼樣,都已經發生了,我們已經沒辦法改變了!”老太太歎了口氣,繼續道:“況且,就算是你說的這樣,幾年前,白父白母,連同那個小女孩,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你再說一遍?!”璞玉青筋暴起,攥拳猛擊了一下桌面,一聲“砰”巨響,顯示屏被晃得摔下了桌,組件四散在地面。
這十年來許多事情,璞玉白楊并非一無所知,隻是兩個人都不願意讓這些破爛的糟心事影響彼此的幸福生活,可不聞不問不代表着不介懷,幾個倚老賣老的東西仗着家族長輩的身份,三番兩次鬧到這裡來,璞玉已經給足了面子,陪他們演過幾回。
今天實在演不下去了。
“還裝,是嗎?還要我繼續說?!”
“幾年前,白楊已經坐穩聯盟長的位置,學院的戰地翻譯名揚遠近,那天,為了慶祝這一切,我們決定去度個假,他來學校接我,我上了車,開過綠燈,突然有一輛重甲車橫沖直撞過來。”
“如果當時我們的車沒有安裝懸浮系統,死的就是我們兩個。”
“所幸,被碾成肉塊的另有其人。”
璞玉雙肩止不住震顫,這些事情如今一一回憶起來,樁樁件件都太過殘忍。
擔心白楊威脅到小女兒繼承權,将他送去生死之地克雷洛,又因為當上了聯盟長,擔心不鏟除必定後患無窮,不惜賭上性命也要拉他下地獄。
“白楊不是私生子!”最年邁的一個老頭顫巍巍站了起來,神色激動:“不管你怎麼說,白楊不是私生子!”
“那他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值得讓你們這樣對他?!”
一時間室内沉默不語,隻剩情緒過激後大口大口的喘息聲,正午的太陽透過白色紗簾紮進來,猶如針錐,刺得人動彈不得。
“璞玉啊......”老太太也站起來了,她想拍拍璞玉的肩膀,被躲開。
“你想一想,你們結婚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這十年以來,數一數白楊有多少次回過國,回到家?在香山水榭待的時間,有超過二十四小時嗎?”
“他真的不想回來嗎?那又為什麼會留着香山水榭一處的家宅呢?”
“好好想一想,璞玉,如果他真的跟我們徹底斷絕關系,他還有家可以回嗎?”
“你們玩得夠久了,離婚這件事,盡早下定決心吧。”
說罷,六人轉身離去。
他有我。
這句話,璞玉第一次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