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裡亞國際翻譯學院,大門外。
璞玉從副駕駛下來,正快步往院長辦公室的方向走。
秘書在院長身後緊步跟着,餘光時不時瞥向他,眉頭緊鎖,神情愠怒,看得人大氣不敢出一聲。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天小秘書即将迎來他的職業生涯中最恐怖的一天。
“人已經到了嗎?”璞玉問完,看了眼手表,正午十二點整。
“到,到了。”秘書連忙道:“都在辦公室。”
“你剛剛說他們打了很多通電話到辦公室,什麼時候開始的?”璞玉邁上階梯。
“三天前,我說了您在休假,但是...但是他們電話還是沒停,誰想到今天直接過來了。”秘書拿出手帕,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鬓角的汗,跟着人穿過長廊,學生對于院長休假突然回來的消息又驚又喜,個個趴在窗戶上,探着個腦袋出來看。
“坐下!好好聽課!”秘書回頭低聲訓斥了一句,又立刻跟上了。
幾乎在學院所有學生眼裡,院長一向溫潤平和,少有這麼火急火燎的時候,隻是這回“火急火燎”真真是情有可原的。
到了辦公室大門,“啪”,一身怒火無處發洩,隻能找個用得上勁的地方放點力出去,門被璞玉推開。
原因就在門裡面。
六個老頭老太太四處坐着,把沙發占了滿,到璞玉進來的那一刻,還在你一句我一句聊着閑言細語,直到幾人透過老花鏡看清了眼前人,馬上收嘴了。
這六位就是白氏長老。
白氏勢頭正旺的時候共有十二位長老鎮席,自從白家開始走下坡路,死的死散的散,隻留下這六個有點“情懷”在的留到了現在,然而這種“情懷”随着時間漸漸演變成了某種執拗,幾人莫名開始立誓要殚精竭慮,振興白氏。
璞玉沒正眼看他們,徑直掠過,坐在了辦公椅上,将顯示屏移到正中央,剛剛擋住視野,眼不見心不煩。昨人還在希臘古塔,電話鈴聲就已經響了一天,估摸是見自己不理會,連壞炮居然轟到學院辦公室裡來。
“好幾年前我就警告過你們,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來這裡。”璞玉說。
這好幾年前,指的正是數年前幾個老古董剛剛得知白楊上任西亞和平聯盟長那一回。
彼時璞玉白楊新婚不久,白氏長老還有八九個人,一路火花帶閃電從國内直奔西西裡亞,招呼都沒打,徑直撬開院長辦公室的大門,找到璞玉,說什麼白楊已經坐上聯盟長的位置,名聲在外,有個男老婆不合适,會影響家族名譽。
當任院長以來,甚至可以說活這麼多年,那一回是璞玉第一次赫然大怒,不管不顧什麼敬老尊賢,溫文爾雅的形象,将人鎖在辦公室裡,挨個指着鼻子通通罵了一頓,一腳踢出學院大門。
消停了幾年過去,現在又開始了。
不過無所謂,璞玉心想,再應付兩句,将人趕出去就是了。
“璞玉啊,你也知道我們是迫不得已......”坐在最左邊那老太太開口了。
“你和白楊這麼多年,也該玩夠了,你自己無所謂,也該替白楊想一想!”緊鄰着老太的那位大爺話說的要重一些,不過氣焰一下子被幾人警告的眼神給滅了下來。
他們不敢真的惹毛璞玉。
璞玉聽到這話,忽然就很好奇,将顯示屏又給重新挪開,直視幾人的目光,他還真想究根問底:“來你們說說,我怎麼替白楊想?”
“白氏隻有白楊這一個獨苗,繼承家族,繁衍子嗣是他的責任!你不該再耽誤他了!”
此話一出,坐在一旁的人倏然神色憤憤,忍不住跟了一句:“當初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也是極力不同意的!十年過去,該收心了!你就放過白楊吧!”
這個時候說繼承家族的事了。
璞玉眯縫着眼,揮揮手示意秘書先出去将大門關好,等到門掩實,單手托着下巴,似乎對這個回答饒有興緻。
“我記得他一個人,孤零零被你們送去克雷洛的時候,你們不是這個态度,棄子扔出去,現在卻要擔起将軍的重量?”
“哎喲!”那老太太似乎覺得璞玉說了大逆不道的話,連連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般地拍手,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況且,怎麼能叫‘棄子’呢?如果當時我們不送他去那邊,他能有今天這個成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