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玉，坐好了。”白楊說着，往上撥一處開關，隻見璞玉座椅上多了條藍透的納米安全帶，将人扣實在座位上。

暴雨提前半個小時到來，駕駛艙外能見度已經極低，白楊多次嘗試連接基地中台，果不其然沒起任何作用。

璞玉手一捋耳背，開啟耳環信号搜尋和定位，給白楊實時播報：“距離目的地還有一百公裡不到，很近了。”

“前面有平地嗎？”白楊調整着方位，氣流的上下對沖一直在搖晃着機身。

“有，往十點鐘方向開。”

“...白楊，白楊！”

璞玉眼見白楊頭往另外一個方向脫力耷拉下去，片刻後似乎是重新打起了精神，青筋暴起，方向盤奮力往右一轉。

“你怎麼了？！松開這個帶子！讓我看看你！”璞玉慌亂掙紮，完全掙脫不開這個納米材料的機械帶。

“沒事，好像傷口裂開了。”白楊咬着牙跟，說：“坐好，我們就快到了。”

璞玉朝着下腰的方向看去，果然開始大片冒鮮血。

難道是那天沒縫合好嗎？

飛機迫降的速度過快，視野從黑茫一片落到綠樹黃土，後輪刮過山丘，眼開機尾就要翹起來，好在最終平穩地落在一處盆底。

白楊打開門，一個踉跄跪在地面，手死死地捂着傷口處。

“轉過身。”璞玉已經拿到醫療箱，三兩下給他打了恢複劑，又翻騰出幾瓶藥水，扭開瓶蓋利索地塗藥。

手抖。

“怎麼回事？”璞玉問。

白楊看了璞玉一眼，手蜷起一小撮他的頭發，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做太多，傷口裂開了。”

......

璞玉三兩下處理好傷口，确認包紮沒有遺漏後，捏着白楊的嘴，冷冷道：“你接下來十天沒有性/生活了。”

白楊一歪頭。嗯？

猶豫間，璞玉清了清嗓子。

“三，三天。”

白楊低低笑起來，坡着腳跟上去：“生氣了？”

“你覺得呢？我們倆都要沒命了。”

“這台飛機博士改造過，遇到墜機的情況，落地的時候會彈出膠囊，死不了。”

璞玉一皺眉，問：“那你剛剛飛機上在演什麼？直接撒手等膠囊彈出來不就好了，何必用力拐那麼一回，讓傷口裂得更開。”

白楊當沒聽見，手放在繃帶地方倒吸了一口冷氣。

“又疼了？”

璞玉神色一緊，走過去扶着他的腰，沒好氣道：“你就演給我看吧，先把我氣死。”

白楊湊過去紮在璞玉的腦袋裡，吸了一口，箐水茉莉味道。

“我不當寡夫。”

璞玉沒理會他，扶着人到一處石頭墩子坐下，口袋裡掏出一粒膠囊，敲兩下撐開來變成傘，放在兩個人中間。

璞玉四周環視一圈，這個地方絕對不是克雷洛，荒郊野嶺的，四周都是小山丘，身後那一塊凹進去的地方正是剛剛飛機剮蹭過的，除了偶爾有幾隻鼹鼠竄來竄去，荒無人煙。

“這是原始村民居住區。”白楊解釋道：“西亞中隻有這一小塊地方不歸聯盟管，也命令禁止外來人士到來，所以我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裡。”

落了地，白楊仍舊無法與基地建聯。飛機已經歇菜了，這個距離走去克雷洛入區關卡，恐怕需要費不少時間，況且白楊腰間還滲着血。

“我覺得我們來不及了。”璞玉視線越過白楊，看向他背後。

雨水中一群人往這邊走過來，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一根芭蕉葉别在頭上擋着雨，為首的男人最為壯實，一臉不善。

他率先看到了白楊往後拿槍的動作，于是也舉起木茅，嘴裡“呼哈”的吆喝。

璞玉壓住白楊的手，拿出教書育人那一套，苦口婆心說：“你不能老用武力解決問題。”

白楊眨巴眼睛，乖乖将手放好，耷拉在腿上。

“讓我來。”璞玉上前一步，主動伸出雙手。

男人将長木矛杵在地面，叽裡呱啦地發出聲音，指指璞玉，又指指白楊，随後又轉頭，跟後邊的人也叽裡呱啦地說了什麼。

......每個音節都好熟悉，為什麼連起來就聽不懂。

此時此刻，璞玉覺得自己國際翻譯學院院長的職業生涯遭遇了極大的挑戰。

“還是拿出你的槍吧。”半晌，璞玉往後一步，站在白楊身後。

聯盟甚少和居住區打交道，隻會在天災人禍的時候，出于人道主義往這裡運送救助物資。如果語言互通，還可以解釋一番白楊的身份，想必他們也願意帶路。

可偏偏問題就在這裡。

眼看着那為首的男人舉着木矛，神色狠戾，蓄勢待發向他們攻擊。

白楊手握着槍，新研發出來的生物脈沖手槍，雖然無法造成高能量大規模攻擊，但是這一槍過去，這個男人從此沒有意識，跟死了沒什麼區别。

一方忍着沒打，一方不敢打。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拄着拐杖的老妪從舉着長矛男人的背後蹒跚出來，瞪大皺巴的眼，顫巍巍指着璞玉，說：

“哎，你不是當年那個，教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