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折露早起下樓以後與李淮面對面撞個正着,李淮擡手與他打招呼時恰好露出腕上的貼布。
他下意識地擰起眉頭,“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而已,沒事的。”他看着李淮将手放下,試圖遮掩自己的傷口,詢問他一會兒打算做什麼。
沈折露記挂他受傷的事情,“沒什麼要做的事,你給我看一下傷口。”
李淮仍試圖逃避受傷這件事,“不用看了,就一點點破皮而已。”沈折露并不相信李淮口中的“沒事”,堅持要查看。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李淮總算松口,不情不願地向他展示傷口。他小心掀開已經翹起邊的紗布,看見底下紅腫破皮的裂口,急急地擡眸看向對方:“這哪裡叫沒事啊,你痛不痛啊?”
“是不是很痛啊?”沈折露隻顧向李淮表達關切,卻沒看見李淮向路過的宿枭挑了挑眉頭。再擡起頭,眼前的人故作冷淡地收回手,“放心吧,我沒事。”
沈折露聞言不再考慮周邊的攝像頭,拉住李淮要他稍微等一下。說罷,回房間取了自帶的小藥箱,重新幫李淮上了一遍藥。他垂下眼,纖長的睫毛閃動,在李淮的手上系好蝴蝶結,輕輕吹出一口氣,捂住李淮受傷的手悄無聲息地念咒:痛痛都飛走吧。
做完這一切他才松開手,想起周遭的攝像頭,不該和李淮湊那麼近的……
他收攏東西想要退開,卻被李淮扯住手腕,不得不回過身去看向對方。
“折露是讨厭我嗎?”
沈折露一時摸不清李淮又打算在鏡頭前演哪出戲,隻好站在原地配合地搖搖頭。“那你怎麼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呢?”他一時啞口無言,進小屋的這段時間,兩人的确鮮少有機會單獨相處,可這明明是因為節目的機制,更何況——
“明明都經常和宿枭單獨相處吧。”
又是宿枭。
他的思緒在驟然間被打斷,實在分不清李淮說這句話的意思究竟是因為吃醋還是單純地看不慣宿枭。也許兩者皆有。
李淮說話時說話輕易越過沈折露向後看,沈折露猜測宿枭此刻就站在後面,順勢轉頭,果不其然看見站在冰箱邊的宿枭。宿枭扶住冰箱,朝沈折露挑挑眉頭,嘴角的破口顯得尤為明顯。
聯想到李淮手上的傷痕,沈折露的腦海中浮現出不可思議的念頭,他們兩個昨天晚上在自己睡着以後打了一架。
冰箱門被“啪”的一聲關上,“早上好。”宿枭臉上毫無陰霾,沈折露清晰地察覺到李淮手上的力道收緊幾分。他避開宿枭直勾勾的眼神,調整了一下狀态才朝人點頭緻意。
“宿枭老師,沒想到你也起得挺早。”
“當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
沈折露直覺這兩人的話裡有話,又一次被迫夾在中間,不舒服地扭動幾下手腕嘗試脫開李淮的束縛。
“是嗎?我倒覺得,說不定是早起的蟲兒被鳥吃呢。”
李淮越發用力,沈折露緊咬住下唇,蹙眉忍耐。
“那是你記錯了。”宿枭揮手砍斷兩人之間的連接。
沈折露猛然松口氣,連忙退後幾步,無視這兩人之間的明争暗鬥,急急忙忙地拎起小藥箱向自己的房間走。用力将房門關上,捂着發紅的手腕蹲在床邊陷入長久的凝滞。
李淮變得和之前很不一樣,可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頹然地倚在床腳,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總覺得自己還需要一次和李淮真實談話的機會,不是像這樣暴露在鏡頭下的表演,而是私下真實的交流。他努力想要搞清楚改變的究竟是什麼。
思來想去,他還是拿出手機給李淮發消息:“我們聊一聊吧,就我們兩個人。”
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他趕忙将手機收起來,起身去開門。門縫裡透出宿枭的臉,他猶豫間,宿枭已經将門推開更大一點,隻好同人面對面站,小聲詢問對方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宿枭這話說得有些耍流氓,沈折露當然不能說“對”,隻好憋着氣。
他的表現将宿枭逗笑。頭頂傳來悶悶的笑聲,腦袋被輕輕拍兩下,“這裡,能不能也幫我上個藥。”他擡頭看向宿枭嘴角的傷口,未經處理的傷口經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有結痂的迹象。
想到這個傷口是出自李淮之手,又是因為自己他才會受傷,沈折露就講不出拒絕的話。
撐在門邊與宿枭對視片刻後最終讓開位置,允許對方進入自己的空間。順手将門帶上,關門那一刻他就感到懊悔,這樣的行為實在惹人懷疑,可再次将門打開又像是欲蓋彌彰。
他隻好硬着頭皮轉過身,指指一旁的位置讓宿枭到那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