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花之下，有一瞬間，他們的确都是沒有任何煩惱在的。

兩個男生先陪甘檸回到了家，而後要自己回家了。

很奇妙的時間點，跨年的淩晨，即使很晚了渭城也有的是地方是不夜城。

他們送完甘檸後沒走多遠正好是渭城素來人很多的一座大商場。

賀炤停在這裡對宣舟道：“在這裡應該很好打車，我們就在這裡等吧。”

宣舟笑了笑，“好啊！”在跨年氣氛的渲染下，他今天看起來格外開心。

他們就站在商場的一個門前，有很多跨年的情侶還有很多年輕人從這裡走出來，賀炤和宣舟就站在這裡觀察來來往往的行人。

突然他們前方有兩個人在過馬路時撞了一下，其中一位大哥皮膚黝黑，行迹匆匆，手裡拿着手機前一秒還在看。

被撞了以後，對方兇巴巴地白了一眼“走路看着點”，然後繼續自己打電話走了。這位大哥也沒有發怒，笑呵呵地說：“不好意思啊！”

然後繞進一個小路離開了。

賀炤說：“我猜剛剛過去的那個大哥平時是送外賣的。”

宣舟不解地盯着剛才走過的那個看起來除了行迹匆匆的有些黝黑沒有任何别的特點的男人，疑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他皮膚看起來不好，加上一直看手機可能有點像，但是這也不是絕對的吧？”

賀炤洋洋得意道：“你再仔細想想他剛才的反應和後面的路線？”

宣舟開始思考起來，“他被撞了态度很好，然後後面走了小路......”

“對，是因為這兩點，看出來他應該是服務性行業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好，不會因為這些感到不悅。還有他那條小路應該是什麼捷徑，看出來他對這裡的路況很了解。”

宣舟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他緊接着又用那種慣常看向賀炤時會有的崇拜的眼神道：“賀炤，你真的是我的偶像！”

賀炤輕笑了一聲，“你先别着急誇我，走，要不要去驗證一下真假？”

宣舟揚着笑臉立馬應和道：“走！”

沒有誰知道，此後的命運在這一瞬就悄然發生改變。

他們跟着走進了那個小路裡，那個大哥步履匆匆，竟然已經走遠了，然而沒有想到，就在這裡，他們遇到了一個不會想到的人——是他們學校高一年級的年級主任章懷瑾。

賀炤猶然記得在他們的開學典禮上，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的章懷瑾如翩翩君子般自我介紹：“我叫章懷瑾，是‘懷瑾握瑜兮，窮不知所示’的懷瑾。”

台下掌聲響起，許多老師都在感歎這位留學歸來的年輕人年少有為。

賀炤他們隻有平日裡在學校日常碰到還有一些重要場合見過他，對了，還有他們今晚的演出，他也來了。

章懷瑾像是剛和誰見了面，在和一個看起來同樣年輕的男人的背影告别。

他見到賀炤他們頓時一驚，然後又快速換上往日那副在學校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道：“這不是我們學校的兩位大演員嗎？真巧啊，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

賀炤他們倒是乖乖巧巧地喊了句：“章老師好！”

章懷瑾的手于是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賀炤的肩上，笑道：“在校外就不用叫老師了，我也沒有比你們大幾歲。”

他微笑着打量着夜幕中的賀炤，“在學校離得遠，隻知道是個帥哥，沒想到真的是......”

賀炤向後退了一步，出聲打斷了章懷瑾的後半句，“章老師，時間不早了，我們要準備回去了。”

宣舟看了一眼表：“完了，都已經快一點了！”

章懷瑾這才又收回目光和那隻手插進自己的褲兜裡，又站得筆直，笑道：“不用擔心，老師今天是開車出來的，你們住在哪裡？我可以送你們回去。”

宣舟的父親每晚喝醉回家差不多就在一兩點這個時間段，如果在這個時間段回去碰到他爸爸，說不定又是一場毒打。

宣舟于是先着急地報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賀炤愣了一下，小聲對宣舟說：“我們打車是一樣的。”

宣舟晃了晃手機，小幅度地跺腳道：“可是司機還要再等十分鐘才能過來，那邊有點堵。”

章懷瑾轉向賀炤問道：“你呢？你住在哪裡？”

賀炤卻還是說：“老師，這太麻煩你了。”

章懷瑾笑了笑，“誰讓我是你們老師呢？再說了，這大半夜的，真讓你們自己去打車我也不放心。”

他晃了晃手裡的鑰匙，站得挺拔，依舊溫文爾雅，“走吧！”

宣舟跟着章懷瑾就要走，賀炤拉住了宣舟的衣角，再次小聲問道：“你真的要坐他的車嗎？”

宣舟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賀炤會突然這麼說。他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章懷瑾，又看看賀炤，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輕聲道：“是老師啊……應該沒事吧。”

賀炤沒說話，隻是看着章懷瑾。

賀炤再次看向章懷瑾，他姿态端正優雅，在學校裡見到也總是令人親切、舒服，除了剛才突然的不适，他沒有任何理由要質疑章懷瑾。

賀炤松了松手，也許是他真的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