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交鋒,甘琤勝。
硬生生承受緻命一擊,彘竟沒有死,額前鮮血淋漓,疼痛憤怒激發蓬勃戰意,目光兇光迸射,面目猙獰。皮膚表面以亮麗顔色繪制的複雜圖案點亮,氣勢瞬間拔高,威壓凝成實質向甘琤逼去。
追随他而來的有金部戰士顯然沒有這種力量,猝不及防受到重創,昏死的昏死,骨折的骨折,算是廢了。
彘的雙手布滿符文,點亮後形成獸爪形态,如同外附骨骼,他擡手,擦了擦額頭淌下的血液,手指靈活度渾然不受影響。感受到傷口處傳來的疼痛,面部的皮下肌肉抽搐,神色越發狠戾。
“我、會、撕、碎、你。”
一字一頓。
說完彘愕然,瞳孔地震。
下一秒,果斷毫不猶豫發動攻擊。
一身拉風酷炫的符文外附骨骼,戰鬥力經過加持突飛猛漲,當他要展開攻擊時,速度提升到極緻能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然而此刻卻與他以為的全然不同。
身體如同按下慢放鍵,一動一卡,逐幀播放。
首次親自使用【靜】之神通,甘琤發現隻能控住目标一瞬,戰鬥瞬息萬變,一瞬卡頓或許就能影響勝負,決定生死。一個成熟的戰士會好好利用這一瞬,讓它發揮出最大作用,不論作為控技,還是打斷技能,都非常不錯,但甘琤還隻是個新手,戰鬥能力堪憂,顯然比不上彘這樣的老手。
揚長避短,一次隻能控一瞬,我若批發,閣下又如何應對?
在彘說話的時候,甘琤就開始了。
量變引發質變,彘如同被上了延遲,一舉一動都在卡頓,甘琤掄起尖頭鐵鍬再次照着他的腦門砸,金屬撞擊聲铿锵有力,在空氣裡震蕩開。他一身的符文不但能增加戰鬥力,還有護體功能。
甘琤毫不氣餒,尖頭鐵鍬對準同一個點展開暴風雨式劈砍,哐哐聲連綿不絕。
專注,凝神,戰意高漲,體内流淌的神力不知不覺間浮出,萦繞尖頭鐵鍬。
少女們的怨氣沸騰,泛起淡淡猩紅色,如同霧化的鮮血,随着甘琤的劈砍張牙舞爪。
這把由凡鐵打造的工具在神力與怨氣的雙重作用下扭曲變形,化成另外一副樣子,工兵鏟。
真可謂是脫胎換骨,靈器天成。
傷害值翻倍。
一鏟子劈上去,紋絲不動的符文立即出現裂縫。
彘臉色大變,下意識做出閃避,每一秒都在卡頓的延遲套餐簡直能把人活活氣死。根本等不到他采取有效措施,甘琤以摧枯拉朽之勢把符文劈成碎渣。
勝利天平徹底倒向一邊。
“大祭司現在可還好?”甘琤發問。
彘沒有回答。
“大祭司要是知道,那就是同謀,要是不知道,你們一定做了什麼。”
難得遇到人,甘琤其實有很多疑問。
有金部實力弱小,卻兩度橫跨分界河,是她了解荒界的最好切入口。作為外來者,甘琤不知道暴露自己身份會迎來什麼,所以面對大祭司時選擇保留人設,反正彘會自己送上門。
以外人的角度去看,彘可不像是那麼聽話順從。
如果猜錯了也沒什麼,以後有其他機會,反正有金部短時間裡不會跑掉。
彘悲憤質問:“你早就猜到我會做什麼?”
甘琤一針見血指出:“你想殺我。”
即便被大祭司阻止,彘從未放下過殺心,注視她離開的背影格外冰冷。如果彘有野心,肯定不會放過她,坐視可能導緻有金部被驅逐的不穩定因素離開。有金部在祖神地界競争失敗,隻能在大母神的地界苟且偷生,日子久了真的不會生出什麼異心,一直安分守己嗎?
這裡資源充沛,競争壓力小,多麼大的一塊肥肉啊。
新生代不會理解大祭司的恐懼,隻覺得懦弱無能。
野心和貪欲能夠蒙蔽雙眼。
大母神的子民要是軟柿子,随便來個部落都能從這裡咬下一塊肥肉,怎麼會占據這麼大片的地界,與祖神的子民以界河分割而治。界河對面的部落彼此之間打的腦殼飛起,難道就不想要這麼一塊好地方。
從大祭司的故事裡甘琤能夠聽到兩種完全不同的文明。
祖神的子民野蠻殘暴,掠奪成性,彼此之間傾軋嚴重,是典型的弱肉強食生存法則,大母神的子民有人道主義精神,有金部能夠躲在這片地方苟延殘喘,除了他們足夠苟,還脫離不開大母神子民的睜隻眼閉隻眼。
當初有金部的老弱病殘逃到這裡,成功得到扶貧。
叛徒把一切化為烏有,活不下去再次故技重施,卻相當有自知之明,不敢有奢望。
大母神的子民默認了有金部的存在,但不再給他們扶貧。
不會有人覺得邊界藏了這麼大一群人,會一直沒人發現吧?
有金部的老弱病殘都能做到悄無聲息潛藏,祖神地界的強族豈不是也可以,還能做的比他們更加好呢。
“不可能……我可是有金部最勇猛的戰士……我的實力僅次于大祭司,我怎麼可能會敗……”彘喃喃自語,雙目無神,無法接受自己竟然失敗的如此快速。
野心才剛剛開始,轉眼便成了敗者。
“放下吧,彘。”
蒼老虛弱的聲音從一旁傳出,大祭司竟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