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問從跟着将軍以來,這麼多年都對您忠心不二。”周德指天畫地,中氣十足,言簡意赅地解釋道。
随即,他将身子轉向了梁昭臨:“你質疑我,那麼可有偷竊的證據?諸位,她是個來路不明的異鄉人,而我在将軍身邊已逾十年,誰更值得懷疑,相信各位都有目共睹。”
梁昭臨歪頭看了看他:“你敢發誓嗎?”
“可以。你能找到我盜竊防務圖的證據,我就心甘情願地伏法,任憑将軍處置!”周德的話斬釘截鐵。
梁昭臨有些意外,她的本意隻是想激怒他,讓他在暴怒之中露出馬腳,沒想到周德順水推舟,十分自然,倒顯得她有些小氣了。
一旁另一座高台上,久久沉默不語的錦袍人影突然撫掌大笑,站起來踱着方步:“既然兩位都堅稱不是自己,将軍不如暫緩抉擇,對他二人嚴加看守,靜待水落石出。”
梁昭臨擡起頭,試圖看清那人的面目,卻隻記住了他微青的胡須,和腰間一閃而過的玉環。
那玉環白綠相間,質地堅硬,顔色深沉并不剔透,流轉着高貴的光澤。
将軍欣然同意:“那就聽程大人的,把這兩個人帶下去分不同的營帳關押,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讓他們出營帳。”
營帳内的空氣十分憋悶,讓人心煩意亂。
梁昭臨趁機再檢查了一遍副本的背景故事,重點确認了其中的工資——30萬星。不是很多,但也足夠她和陸芊再去下個副本之前緩沖一下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那塊能夠幫助陸芊回歸的“春藤玉”。這所謂的玉石至今仍沒有線索,也不知道模樣,會是程大人身上的那塊嗎?
如果能夠有十分的把握,她甚至打算拿到石頭就走,不管這勞什子工作。這裡的生存環境與之前的白桦莊園和攝影工作室大相徑庭,她不想為了一點錢冒太大的險,在哪裡幹不是幹?
但是為了這塊獨一無二的石頭,她必須留下。
她數到第五千隻小山羊的時候,終于等來了将軍召見的消息。雖然知道将軍不會放着自己不管,但這等待也着實太枯燥,太讓人焦灼了。
将軍很謹慎,讓親兵前來捎話。那士兵都低聲細語,唯恐被人聽見似的。
她走出營帳,星月已經挂上了天空。梁昭臨在心底盤算着要如何措辭,才能讓将軍更加信任自己身為專業打工人的身份。
漆黑的營帳内,燭火昏暗。将軍背對着門口,口中嘀咕着什麼,似乎是正在讀某種很長很複雜的著作。那股劣質香氛的植物清香随風而來,十分濃郁。
領她過來的親兵上前禀報後,很快退下。
大晚上的看書不開燈,裝模做樣。梁昭臨在心裡吐槽。
将軍依舊沒有回頭,擺了擺手:“你自己找地方歇着。”
随即,他詭異地仰面跪下,喃喃自語半晌後,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似乎是完成了某個奇異儀式的收尾。
梁昭臨見狀目瞪口呆,捏緊了手中的權杖。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将軍要讓自己看到這樣的場景。
“你叫梁……”将軍回過神,試圖與梁昭臨搭話,沉吟良久也沒想起她的名字。
“小人名叫梁邵。”梁昭臨唯一感激這個副本的地方,就是這個副本的背景故事裡,為她量身定制了一個化名。
“梁邵,我知道你是豐收谷神派來的人。現在在這個地方,”将軍用手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圈,又指向她,“我隻相信你。”
梁昭臨:啊?這是什麼展開?
“二十年前,我第一次上戰場,濃重的血腥味兒完全沖昏了我的頭腦,我顫抖着不敢對敵人動手。那時候我特别希望有一個人能救我,至少離開那個恐怖的地方。”
“但您如今已經是将軍了。”梁昭臨适時地恭維道。
“那是我第一次在心裡聽見豐收谷神的神谕,我向谷神祈禱。這些年,我依靠谷神轉危為機,南征北戰,打了無數勝仗。直到最近,谷神第二次主動降下神谕。”
“谷神告訴我,我昔日的戰友、我忠誠的屬下、我熟悉的同僚,他們中有不少人已經不再可靠。因此谷神派你來幫助我。”将軍的眼神中裝滿期待。
梁昭臨在心中暗暗叫好,主神竟然用這樣的方式驅使不明真相的路人為他做事。看來這位所謂的“豐收谷神”,才是這個副本中自己的真正雇主。
但是自己又好到哪裡去呢,大家都是被主神玩弄于鼓掌中的同事罷了。
“是,将軍。全憑您吩咐。贊美豐收……谷神。”梁昭臨用盡全身的情緒和動作,拙劣地表達着對這位神祇的虔誠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