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棠棠正扶額汗顔,就聽另一個聲音也加入進來。
“說的對啊,穆姑娘是個凡人來着。”青谷擡手伸進自己耳後,龇牙咧嘴揪出一個東西下來。穆棠棠登時目瞪口呆,看着他同塗山白一般将一枚青綠色的鱗片遞向自己。
“這是我的頸鱗,對着這個鱗片叫我的名字便可以聯系我。”青谷笑道。
“不是,這也太······貴重了。”穆棠棠不傻,狐妖的鈴铛、蛇醫的頸鱗這種東西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這兩隻妖怪就這麼随随便便給她了?
“穆姑娘收下罷。”青谷收斂笑意,臉上顯出幾分認真的神色,“不單是為着救命之恩,穆姑娘還是我這麼久以來遇到的第一位願意站出來幫助妖怪的人類。”
“集市的存在固然為人妖的交流留下了緩沖的地方,可歸根結底那些人對于妖怪依舊充滿畏懼和抵觸。”
“憑着這樣的情分,青谷甘受穆姑娘驅使,在所不辭。”
穆棠棠怔愣地看着那遞交到自己手中的信物,一時難言,恍惚之間,那鱗片和鈴铛似乎和前些日子同樣落在她手中多餘的銅錢一般,疊合在了一起。
全是沉甸甸的信任。
青谷多日未歸,急于趕回醫館。穆棠棠送走了他,又将剩下一點元子粥賣完,見塗山白還候在一邊,不禁問道。
“你前幾日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塗山白原本靠在柱子邊發呆,聽到穆棠棠問他,遲鈍一秒後才回道:“沒······沒什麼事啊。”
穆棠棠一邊收拾一邊翻了個白眼。
她好像真沒和塗山白說過,他演技真的蠻差的,當初居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趕出歌樓的嗎?
不過人家不願多說,她也不樂于打聽,于是轉換話題道:“那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塗山白眨眨眼:“就是聽跑回妖界的小妖說了你遇到危險的事,便趕來了。”
他突然又反應過來,眼神一亮沖穆棠棠道:“對了穆姑娘,你前些日子不是同奴說打算多攢點錢開鋪子嗎?”
穆棠棠點點頭:“是啊。”
“那這可就巧了。”塗山白打了聲響指,“燈花婆婆的女兒不久要嫁人,過兩日打算到人界來尋婚宴的掌勺廚子,穆姑娘何不帶上拿手的菜品去試上一試?”
穆棠棠心中頗覺稀奇,妖怪居然也會嫁娶嗎?
許是看出穆棠棠的疑惑,塗山白解釋道:“妖怪其實同人類也沒什麼不同的,人類有婚喪嫁娶,妖怪也有,據說當初人妖未曾分界時,許多節日還是合着一起過的······”說到最後,他話一頓,止了聲音。
穆棠棠小心繞開這敏感的話題,轉而問道:“燈花婆婆是誰?”
卻見塗山白突然邪笑一下,擡起衣袖遮住半張臉:“嗯······雖說這是個好價錢的差事,但燈花婆婆算妖怪裡的老妖了,性格難免龜毛些,具體如何,穆姑娘到時候就知道了······”
他周身升騰起霧氣,作勢要跑回妖界的模樣:“三日後寅時,界山山腳最大的那棵槐樹下,穆姑娘若要一試可千萬記得哦~”
說着,便如雲如煙消失在了原地。
雖說塗山白提醒在先,但為着那點銀兩,穆棠棠着實有些心動。
不過問題來了,她不曾有過婚宴的經驗,對于其中的個别講究也不甚清楚,要想辦好,還真要下點功夫。
她把這件事講與嬸子聽,嬸子當即一拍大腿,碗也不洗了甩給老漢,扯着穆棠棠搬出闆凳,在院子裡開始給她傳授起經驗來。
村裡每年都有婚席,嬸子雖然不擅庖廚,但每次都會去席上幫忙,是以對其中門道相當熟悉。
“首先呢,這菜必須要為偶數,寓意成雙成對。”嬸子扇着蒲扇徐徐說道,妞妞聽不懂蹲在旁邊揪狗尾巴草。
“像俺們一般的家庭,一席四碗八盤也就夠了,若是富貴之家,便是八碗十六盤,這都是傳下來的規矩。”
“前菜一般都有四喜丸子和冷盤,主菜必須有雞,寓意‘吉祥如意’,還得有魚和紅燒肉。”嬸子頓了頓,提醒道:“對了,這雞和魚都必須得是全的,魚最後不得吃完,這樣才吉利,曉得不?”
穆棠棠點點頭,手上拿着炭筆和草紙記着。
沒辦法,條件就是這麼個樣子。
嬸子繼續說道:“湯羹呢一般就是蓮子百合羹,八寶甜湯之類,必有紅棗桂圓花生。”
“主食有喜面,穆姑娘若是有閑,還可以做龍鳳喜餅。”
帶着一筐經驗,穆棠棠晚上躺到客店的床上,在腦子裡開始琢磨起婚宴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