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産的女子名為曲藍璎,原是府中的掌廚廚娘,但因懷孕的關系早已向簡俞白告歸了半年。
這次回府也是因為簡俞白成婚的緣故。
三皇子府中的下人多多少少都受過簡俞白恩惠,平日裡也多虧他的照拂。
這種情況下,沒人會對此推脫。
曲藍璎預産期距離現在足足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從早到晚也一直安然無恙。
可誰也沒料到意外會在子時發生,更是在自家主子洞房時出事。
簡俞白素來喜靜,王府上上下下除了固定的管事仆人,就再也沒有多餘的下人。
此時府中唯一的府醫臉色煞白,作為男子他從沒接手過接生這一活兒,也更不可能接生。
更何況當下他們面臨的還是早産這一類棘手的問題,他更是從未接手過。
聽溫予檸說要剖腹取子,他臉色更加難看,卻努力保持着該有的儀态:“溫姑娘,剖腹這事并非小事。據老夫所知你一直生活在鄉下,又怎會精通這類醫術?”
簡俞白如今雖然變得癡傻,但府中衆人依舊将他視為主子,絕無二話。
可溫予檸就不同了。
她十幾年來出生鄉野,隻不過近期才被溫府找回。更何況,這女子什麼時候和簡俞白發生關系不好,偏偏在回溫家時發生這等關系。
突如其來的奉旨成婚,他們不得不懷疑是否是他人的别有用心。
府中衆人絕大部分是不服這個突如其來的女主人的,隻是大多又礙于聖旨和簡俞白的面,不敢直說。
可偏偏溫予檸對面的吳然不同,平遠候嫡長子,皇帝十多年的心腹。
家室和順遂的經曆,使他向來嫉惡如仇,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
溫予檸清楚府中下人對她的心思,想了想書中的劇情,但無法,書中對于三王府的描述實在是少得有些可憐,這些人一個都沒有提及。
【宿主,此人正是吳然,吳然原是平遠候的長子吳然,但後來卻邊學文學醫,于是被封太傅的同時還兼太醫之職,成了皇帝最放心的心腹不說,皇帝的大病小病也都由他負責。
因此,皇帝特地命他前來照顧簡俞白,也就成了另一個意義上的三王府“府醫”。】
這時,系統适時給她介紹,
【吳然此人說出的話雖不讨喜,卻也算得上這世上為數不多心思簡單,真正的直腸子主人。】
聽到後半段話,溫予檸眨了下眼。
現在的系統都這這麼先進了麼,竟可以了解人心,最後還替這人開口解釋?
隻是不等她細想,另一側的管家黃楠便道:“王妃,這是一條人命,我們斷不能開玩笑啊。”
黃楠臉上沒有同其他人臉上一樣異想天開的神色,隻是卻仿佛在對待一個三歲小兒。
他的話不似吳然直白,卻也是在變着法的說“你不行”。
現在這個情況,請穩婆來根本沒用。
但在古代,禦醫是不參與接生的。所以他們現在大都把希望放在了全京城乃至全國唯一的女醫溫婉身上。
黃楠轉頭便對其餘下人吩咐道:“快,快去以王爺的名義請溫婉姑娘前來醫治。”
“慢着。”
溫予檸臉色一冷,她原本是不打算開口解釋的,但現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不得不阻止。
“黃管家,包括在座的各位,現在曲廚娘的情況你們不是沒看見。如若溫婉不願意來,曲廚娘怎麼辦?”她一字一句,舉例道:“又或者,就算溫婉願意來,你們覺得曲廚娘撐得到那時嗎?”
溫予檸不願意廢話,她直接看向吳然:“吳太傅,作為醫者應當最為清楚,你覺得呢?”
吳然背脊一僵,他當然清楚眼下的情況。
可如果要照溫予檸剖腹取子的說法來的話,他仍覺得太過于不可理喻。
見吳然成默不語,衆人瞬間熄了聲。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黃楠最先側過身,微微俯首:“王爺。”
簡俞白點頭,順勢走到他讓出的空位。
當看清地上的人和鮮血,他一怔:“曲,曲姐姐這是怎麼了?”
黃楠擔心吓到他,便率先開口:“藍璎無事,隻是要生寶寶了,王爺你先回房屋休息就好。”
曲藍璎臉上面無血色,還挂着冷汗,但她還是堅持開口:“對,我……我沒事。”
一向實誠的吳然沒有開口,但也默契的随衆人紛紛勸他回去。
溫予檸皺眉,這群王府的下人都是這樣保護自家王爺的嗎?
他隻是短期性的智若三歲孩童,又不是智障到不能自理。
她朝簡俞白揮了揮手:“俞俞,你過來。”
吳然在心底冷笑,
簡俞白是什麼人,就算如今真癡傻,那也不會任人……
他心裡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自家王爺真的大步走了過去,然後停在溫予檸面前,乖巧開口:“夫人,怎麼了嗎?”
吳太傅:“……”
黃管家及一衆下人:“!!!”
溫予檸勾唇,眼角彎了彎:“你覺得曲廚娘的狀态如何?”
簡俞白盯着被男人抱着的曲藍璎,皺眉:“我覺得曲姐姐現在很不好。”
衆人暗道不好。
“俞俞,你看見了嗎?”下一秒,溫予檸便點了點頭,指向地上的羊水和鮮血:“正常接生應當隻有羊水,可現在卻出現了血水。”
簡俞白眉頭皺的更深,他張了張口。
腦中有什麼答案浮現出來,卻又過于模糊,一瞬便灰飛煙滅。
溫予檸看清他的變化,心下了然,繼續開導:“曲廚娘現在這是早産了。”
“早産意味着胎兒和母親面臨着危險,稍有不慎一方胎死腹中,另一方則是大出血而亡。”
對于古代而言,溫予檸默默在末尾補了一句。
這是簡俞白現下記憶中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他臉色有些難看:“那,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吳然别開臉不語,在場的同樣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