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覺得吧,這個信王世子好像也沒有這麼不堪,他還是挺關心你的……”
聞夏無奈撫額,這丫頭也太容易被收買了,叔父将她派來監視自己可真是不太高明。
“就一瓶藥,你就覺得他是個好人了?”聞夏撇撇嘴。
瓊英搖搖頭:“奴婢不知道,但隻要他對小姐好,在奴婢心裡就不是個壞人。”
而此時,二人正在談論的人正站在信王的書房裡,一臉桀骜地直面信王的怒火。
“那女子如何了?”信王的語氣裡少有的帶着些愧疚。
褚衡擡起盯着自己指節的眼睛,嘲諷地看向主位上的人:“父王是希望她殘了,還是死了呢?”
還沒等信王出聲,他便又接着道:“若是殘了,信王府将她趕出去還得背上冷酷無情的罵名,還是死了好,不妨礙父王換個高門貴女做兒婦。”
褚衡正因那小女子方才的話胸悶氣堵呢,正巧将這悶氣全撒了出來。
信王怒目瞪着這個獨子,可卻無法對着那個和常常入夢之人極為相似的鳳眼發怒,隻得壓住火氣:“不是父王心狠,實在是這個女子身份家世太過低微,怎能擔得起世子妃之位?如果你真的喜歡,就叫她做個侍妾如何?”
這話其實正中褚衡下懷,雖然他此生并無娶妻成家的打算,但即使是做戲抓賊,他也無意叫一個敵方細作占了妻子的位置。
更何況事成之後,他肯定要重重處置這細作的,一個小小侍妾消失無蹤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若是上了宗譜的世子妃無故消失,那必将引起宗室注目。
可聽到這話時,他眼前卻不知為何浮現起那女子淚眼迷離的單薄身影,倏然遲疑了一下。
而就在這遲疑的一瞬,一旁的楊側妃卻先開了口:“王爺,世子在外私自娶妻一事北地人盡皆知,此時若是貶妻為妾,怕是會叫外人以為我信王府以勢欺人、出爾反爾。”
看到信王低頭沉思,她又緩緩道:“若是認了那女子,反而會令天下百姓知曉我信王府言而有信,禮賢下士,豈不是将壞事變成了好事?”
信王覺得言之有理,重重點了點頭。
看到他有松口的架勢,褚衡趕緊插嘴:“父王,那女子身份低微,留在府中做個侍妾也就罷了,世子妃之位她着實配不上呀。”
卻不想回應他的隻有一聲冷喝:“逆子,既看不上人家姑娘的家世,又何苦去招惹,今日你情願也罷,不情願也罷,至少也該拿出些大丈夫的擔當。”
其實信王并沒有這麼好心,他所憂慮者有二:其一确如蓮君所言,為了信王府的聲名;其二便是信王府勢大,觊觎者無數,而偏偏這未來的家主又是無能之輩,是以謀求世子妃之位者多是心懷叵測,待自己百年之後這王府基業豈不是拱手讓人?這鄉野女子雖是身份差了些,但好處卻是不必擔憂衡兒鎮不住她。
再說,建功立業本是男子之責,他也不屑于通過兒婦家中的積蓄地位擡高王府的身價。
看着信王心意已決,褚衡也未再争辯什麼。
其實聞夏為妻為妾他也并不是很在意,畢竟高門貴女身後也各有各的家族勢力,而他身負千機閣秘職,若是讓别有用心的勢力察覺到反而不妙,不如這個已經盡在掌控之中的女細作安全妥當。
叫這個女細作占了世子妃之位,正好方便他推脫其他勢力送來的女子。
而此時,在膳房尋找吃食的瓊英正屏息竊聽着竈間仆婦們的談話。
一個面相稍顯老實的黑臉仆婦開口:“那位可是世子妃呀,咱們還是莫要怠慢為妙。”
另一個刻薄的瘦臉仆婦卻隻冷哼一聲:“切,你沒聽說嗎,世子親口說她身份卑微,隻配做個上不得台面的侍妾呢。”
黑臉仆婦隻搖搖頭:“可王爺還是拍闆了,無論如何,她以後都是正兒八經的主子,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太過敷衍。”
……
這些話無一例外被瓊英盡數傳入聞夏耳中。
“虧得奴婢還以為這世子是個好人,呸!他竟敢讓小姐你給他做妾。”瓊英一臉憤憤。
聞夏隻埋頭喝粥,果然是得了名分,這粥裡還放了精貴的燕窩呢,分外香甜了些。
雖然她隻是個細作,完成任務後就要離開的,對名不名分的并不在意,但名利場一向是最為現實的,有了世子妃的位份便能過得舒服些,行事也便宜許多,她也樂得接着。
隻不過這褚衡,看來還是未對她徹底動心,甚至随時有抛棄她的可能。
若不能将他牢牢握在手中,叫他對自己百依百順,他又如何能老老實實為自己所用?
“瓊英,你去将我早先運到京城的那個箱子取來。”
闊别多日,這個箱子終于又回到她身邊,摸着箱子笃實的觸感,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了幾分。
聞夏打開箱子,裡面是她熟悉的《細作寶典》、慣用軟劍、幾瓶香夢丸……
她輕輕翻到寶典的美人計那一章,上面的一句話映入眼簾:美人之道,攻心為上。
為了順利完成任務,褚衡的這顆心,她聞夏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