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覺得瘆得慌,想到這層更是不敢動彈。
不行,要冷靜!
樓裡現在除我們幾個“人”外,沒誰能進來閱覽室。
先不管對方要做什麼,目前倒沒傷害我,我想自己是不是該睜眼看清其真面目然後留下線索才好,不由有些糾結。
然而白光再閃!
很好!它一下子給足我勇氣。我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把握确認對方目标非我了。
當然剩下百分之三十五是我誇張後的預測。
空間預留足夠!我小心眯起眼觀察。
瑩瑩月光使樓中所有物體都顯現陰陽兩面,亮與暗對比鮮明,瘦削的人影靜悄悄蹲在地上,身體因團在一起不好辨認,但待的卻是我存放食物和鏡子的地方。
會是誰呢?如此急功近利。
人影依舊蹲着,已經沒有再制造出聲音,或許剛剛隻是因為他剛進來不經意觸動了面包袋子。
他難道聽不見嗎?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害怕暴露?
我想這人要麼是個笨蛋,要麼就有充分的把握讓我閉嘴。兩種情況對應不同的人選。
月亮移動了,光照在人影的臉,其面目即将暴露于月光。
額前的頭發是長的,耳側……我輕輕挪了下。
人影倏地看我!
壞了!
我心肝一顫,雙目急合,穩住呼吸保持睡着的姿态。
正常睡覺時身體一定是完全放松的,我調動回憶,去想現實和夢境裡那些美麗的花朵植物,希望自然景幫我驅散混亂與恐懼。
眼皮的暗紅爬上陰影變為黑色……
他動作稍快接近了我,我又感受到微風浮動了。
這是要對我下手?
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搶占先機!
“賽伊娜……”纖細的聲音阻止了我預備暴起的動作。
我的肩頭是米娅的一雙小手。
她很溫柔地在喚醒我,那總是帶着困意的眼如今泛着波光,晶瑩的光比今夜月色還要閃亮。
“你、你怎麼來了,米娅?”我慢悠悠道,裝出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畢竟我還不知她到底要做什麼。
“賽伊娜,”她又叫我,“你聽我說賽伊娜,我也覺得奇怪。該怎麼說呢?我是平時不會做夢的類型,就算做了第二天早上也不會記得。”
“可是今天,”她輕喘着氣,一句接一句終于說到重點,“今天我見過這鏡子後就做了個能記住的夢,而且這個夢還是關于這些碎鏡子的。”
“你還記得夢裡的事情嗎?”我仔細聆聽,安撫并引導她。
“嗯!”她激動地點頭,輕薄齊劉海上下掃過長長的眉毛。
她拿出那疊鏡子。
“我夢見它們合成了一整塊!然後,然後我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心口這個位置一直在慌,我不知道它慌什麼,但是我忍不住要跑到這裡,我想把這件事趕緊告訴你!”她虛虛指了指。
“我做事一向會猶豫很久……可是這回,等我反應過來,我就發現我已經來到你身邊了!”她面容驚恐,聲音微微顫抖,“我……我不會是夢遊了吧?”
“應該不是的,米娅,”就算夢遊也不至于此,我撫摸她的後背,清瘦的後背骨骼分明……
“那我,我是不是說的很及時,沒有耽誤大家時間?”米娅聲音更低了。
“當然啦!”我誇獎她,“還好米娅在還記得的時候來告訴我,真的非常感謝!”對米娅的嫌疑全部消散了,剩下的都是心疼。
“不不,不謝。”米娅的眼睛又閃爍光芒了,很快她又記起什麼來,“噢對,還有一件事,很重要很重要。”
“好,你慢慢說。”我道。
“這個,”她把鏡子捧在兩隻手,“我進來的時候,本來是想直接叫醒你的,但是我見你睡着,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就想等你翻身的時候再叫你。”
我還是含着笑意看她,“你其實可以直接喊醒我,這不會打擾到我的,米娅,我很歡迎你來。”
“嗯嗯,好。”她應着,“你不是今天問過我對鏡子有什麼感覺嗎?”
我正色起來。
“我确實對它毫無感覺,當時就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都不太明白。”
她小心翼翼的,邊回想邊說:“但是就在剛剛等的時間裡,我忽然又心慌得厲害,總覺得……壞事要發生。”說到這兒她停頓。
“我原本是不知道鏡子放哪裡的,但是跟着心慌就找到了它,很神奇,摸到它的時候,那股心慌就變弱了一點……嗯……聽、聽起來很荒謬對吧,可我還是覺得,心慌可能真的來自于它……我想這說不定跟你問我的問題有點點關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