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他。”趙甯忽然上前,牽住沈如雲的另一隻手。
沈如雲有些意外,她感覺趙甯并不是個自來熟的女子。偏過頭看去,身體從半倚在阿瑞斯身上自然的往趙甯這邊傾斜。
二人交握的手傳來一股怪異的暖意,浸入她的經脈,像是靈力,又不完全像。沈如雲心下奇怪,挽住阿瑞斯胳膊的那隻手不自覺的松開了些,放開的瞬間,忽地被按住,動作有些大,沈如雲又被扯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沈如雲倉皇擡頭,阿瑞斯另一側的手橫過來将她的手原樣按在自己的胳膊上,表情紋絲不動,目視前方,仿佛什麼也沒幹,耳朵暈了一層紅。
沈如雲笑看了阿瑞斯一眼,因為他難得的主動而感到高興。
她忠于自己的感受,并将這定義為“愛情”。但任何感情都不會蒙蔽她的心,她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修真之人修的是與天地争,與他人争,與己争。克服重重阻礙困境,登臨大道。雖然她的道世俗了些,太過重人欲,但這就是她的道。她熱衷享樂,喜歡收集這世間所有精美的珍寶,為了得到、守住,她的劍就必須比别人更快更狠。宗門的師長曾說她驕奢狂縱,沉溺浮華,難成大器。後來她劍道大成,修成劍仙。師長又改口說,道雖偏了點,但殊途同歸,結果是好的便是好的。
沈如雲這樣的人,享受過了強大力量帶來的好處,是不可能将自己當成一朵菟絲花攀附男人。即便會,也是為了積蓄力量強大自身。修真界像她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在她的認知裡,感情參雜利益糾葛才是對感情的尊重。若是純靠男女吸引,這樣的感情太脆弱,再來一個更好的就很容易移情别戀。譬如她寶庫裡的奇珍異寶,哪一個她當初得到之前不是心心念念?一旦到手了,把玩幾日漸漸失去興趣,後來扔進寶庫,再難想起。
這世上唯有她的雲霄劍從未被她忽視舍棄過。因為它很強,除了它沒有任何法器配得上她。
感情亦是如此,所以她和阿瑞斯擺事實講道理談論“配不配得上”亦是這樣的心理。
如果阿瑞斯瞧不上她,她會生氣,氣得不是阿瑞斯有眼無珠,而是惱恨自己竟成了這樣無用之人。不過氣歸氣,她卻不會放棄。所以,那晚,無論阿瑞斯給出什麼樣的答案,沈如雲的結果都一樣。
她會纏上他,利用他,在她對他的感情沒有消退前,會一直“愛着”他。
阿瑞斯很乖,也很溫柔,還很善良。
她喜歡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人。她也看過别的修士談感情,吵吵鬧鬧甚至還動手最後又重歸于好,過一段時日又吵,反複無常。她很不喜歡。對她來說,這樣很耽誤事,影響心情。
她急着為阿瑞斯清理精神垃圾,也是在迫不及待的證明自己對他很有用。
彼此有用,互相需要。為這份感情加上牢牢的砝碼,密不可分,她才能安心的享受他帶來的好處,專注恢複修為。
如今再看,效果顯著。
從她早上醒來,看到阿瑞斯将她抱在懷裡,她就知道成了。
如今,走在大路上,阿瑞斯又将她往自己身側拉,光明正大的表達占有欲。
他做這事是緊張的,甚至有些害怕,沈如雲能感受得到。
沈如雲能感知他的感覺,卻無法共情他的情緒。
她猜測緊張是因為害羞,但他在害怕什麼?
不理解,但她擅長安撫,于是往他肩頭又靠了靠,擡眼朝他笑。也沒心思管趙甯在搞什麼小動作了。雖不是靈力,但好像對身體也沒壞處,經脈放松,全盤接收。
緊張害怕散去,阿瑞斯克制不住的情緒外露,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整個人看上去像在發光。
趙甯斜眼看這一對,有種吃了頓高糖面糊的粘膩感。撤回手,攏在袖中。默默走到他父親那一側。
父女倆個默不作聲的互相打了個眼色。
趙甯說:“爸,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你們一起了。”
幾人在交叉路口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快到星辰塔,趙橫從遠處追了上來,喊了聲:“姐。”
趙甯站住,不待他發問,說:“她不是。”
趙橫一點也不意外,大聲的表達憤怒:“卑鄙的女人!看她那矯情做作的樣我就知道她不可能是閣下!老頭還說什麼保險起見。哼哼!”
趙甯面無表情:“好了,我要去開晶石了,你替我去植物園清出一片空地來。”她手裡是老頭給她的各色晶石。都是老頭不要臉的從那對男女手裡連騙帶宰搞來的。
她根本沒将那個普通女人看在眼裡,對那位戰士卻是不由的生出了敬佩之情。
人皆慕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