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原來她就是你那另一半玉!”魏驚鴻以扇遮面,沒忍住扶牆大笑,“她在罰站?想必今晨惹岑司業大怒的女學生便是她了罷,有趣有趣!人也風流大膽,見到你非但不怕反而主動招呼……哈哈,将來她若真嫁入你家,那才叫如鑼鼓齊喧,好戲開場!”
苻離的重點顯然不在此,沉沉道:“她特意帶着那半塊玉來此,心思怕不單純。”
“管她什麼心思呢!”魏驚鴻慫恿苻離,“即便是攀龍附鳳又有何關系?在國子監苦讀聖賢已經夠無聊的了,何不陪她玩玩!”
苻離停住腳步,擰眉望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魏驚鴻,一字一句說:“我沒興緻陪她玩。”
魏驚鴻一噎,揉着鼻尖歎道:“你還真是不解風情。如若是我,小娘子千裡尋夫至此,便是狐狸精我也要娶了!”
苻離嗤了一聲,半真半假道:“那便送你了。”
魏驚鴻連連道‘不敢,不敢’,又眼珠一轉,抖開折扇遮面,隻露出一雙狡黠的桃花眼:“我說,你要真不喜歡人家,就斷了她的念想罷。想個法子,讓她主動還玉毀約嘛。”
聞言,苻離猶豫了一會兒,神情平淡,看不出是贊同還是反對。
與此同時,思過牆下的姜顔和阮玉面面相觑。
“阿顔,那人是怎麼回事?”阮玉用手背貼着紅撲撲發燙的臉頰,細聲問。
“不知道,不認得。”姜顔在陽光下眯了眯眼,揉了揉站得酸痛的腰肢,隻覺今日時運不濟,做什麼都不順。
“不過,那小郎君生得極為俊俏呢,就是舉止奇怪了些。”說着,阮玉的臉頰又紅了幾分,腼腆害羞的模樣十分可人。
姜顔點頭附和:“美則美矣,可惜有病。”
兩人相視一笑。阮玉又問:“阿顔,你為何要來應天府讀書?”
姜顔眯着眼,慵懶道:“在這座堆金砌玉的應天府,讀書,修身,甚至科考,我的人生有太多種可能,而不是偏安一隅,做一個待價而沽的深閨婦人。即便學無所成,就當出來長長見識,玩夠了再回去。”
“不是為了來尋個好郎君?”阮玉打趣她,指着她手裡的半截玉環很小聲的問,“這玉環,應是男人佩戴的吧?”
“你可别損我清白!”姜顔屈指敲了敲阮玉光潔的額頭,又晃着腰間的玉環道,“這玉的故事說來話長。聽聞我剛出生時,阿爹曾經救過一個落難權貴,那人感激阿爹救命之恩,臨走之際留下半截玉環。我來應天府之前,阿娘讓我随身帶着此物,說可保我逢兇化吉。說來也靈,這一路行來,我連一點坎坷也不曾遭遇,如有神仙庇佑一般。”
頓了頓,又挑眉哼道:“除了被岑司業罰站。”
聽聞這玉隻是護身符,阮玉失望的‘噢’了一聲。兩人又聊了會,姜顔便催她:“馬上就要祭孔大典了,你快去準備罷,不必陪我了。”
阮玉擡頭看了眼日頭,随即握拳笃定道:“我會向岑司業求情的,你再堅持一會。”
姜顔點頭,望着阮玉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她并未告訴阮玉,這半截玉環是屬于苻家的。當年阿爹救的落難權貴,正是已逝定國公。
關于十五年前的事,姜家爹娘似乎頗有顧慮,沒有細說。隻記得臨走之際爹娘拉住她的手,萬般不舍地叮囑她:“聽聞苻家長子也在國子監修習,今後他便是你的同窗。阿顔你記住,苻家雖欠我姜家一諾,但畢竟非同道之人,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莫要求見苻家。”
定國公許下什麼承諾?姜顔不得而知,也沒再追問。
隻是腹诽道:信物居然隻留半截,可見定國公老爺子着實小氣!
午時過後,便是祭孔大典。
姜顔還在面壁,眼看着學生們一個接着一個從自己身邊路過,偶爾有幾個朝自己指點議論的,說什麼‘言行不端’‘不遵禮教’之類,她全當做沒聽見。
站累了,剛垮下肩休息一會兒,便見岑司業拿着戒尺站在門口警告:“腰要挺,背要直,頭低垂,手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