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宛幾次有意無意的勸說裴濟提防此人,可無憑無據,裴濟顯然沒有相信。
其實,就算被包圍,裴濟還是有突圍的希望的,他的部下眼看馬上就要成功了,尹思宛唯一要做的,就是阻止背後暗箭射中裴濟。
她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尹思宛不知道的是。此刻她夢中的場景正一幕幕在裴濟身上上演。
不過,略有不同。
裴濟一行人壓着大司馬,剛剛行至朱雀街,周遭忽然冒出大批禁衛軍的人。
遠離包圍圈的大後方。
左祎穿着褐色的寬大兜帽,正同禁衛軍首領金木良商談。
“金大人,如何,我不曾騙你,大司馬早和大魏的人勾結在一起了。”
金木良一早就接到左祎的報信,說是,在陽城發現大魏秦王的蹤迹。兩人商議一番,準備派人繼續跟着他,正準備在今晚收網,不料竟還有意外之喜,位高權重的大司馬,竟和秦王是一夥的。
他内心竊喜,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啊。他先是向左祎道了謝,又謹慎的問了一句:“這人真的是大魏秦王吧?”
左祎拍了拍他的肩膀:“金大人放心,探子一早就查明了。我本還奇怪,秦王在幽州呆的好好的,何以會來陽城,若是來見大司馬的,那可就不稀奇了。”
金木良還不解其意,這怎麼就不稀奇了,他沒好意思問,但左祎還是進一步說明了個中緣由:“大司馬前些時日一直在朝中谏言,要乘幽州分兵平定内亂的時候南下攻打幽州,當時我就心道不妙,誰人不知,秦王裴濟詭計多端,他怎會留下這樣緻命的缺點,等着我們攻打呢。
某原以為,大司馬性格直率,一時被敵人的詭計迷惑了也未可知,如今看來,這恐怕本來就是秦王同大司馬合謀的詭計。故意放出幽州兵力不足的消息,其實不過誘敵之計,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呢。”
金木良聽了左祎一通分析,深以為然。
“多虧了将軍疾出兵,才能阻止大司馬的陰謀啊!”
金木良明白,左祎這就是把這次行動的功勞歸在自己身上了。怪不得朝中人的說左大人會做人,這下金木良也難免在心裡記下來左祎的人情。他客氣了一下:“本将軍豈敢居功,此次多虧了左大人的消息,不然,本将軍隻怕還要被蒙在鼓裡。放心,本将軍定會向陛下上表,記你一功的。”
“唉,将軍此言差矣啊,若不是将軍當機立斷,順速帶兵圍剿,左某就是知道再多又有何用,隻怕今晚就讓他們跑了。再者說。”左祎面露難色:“朝中人皆知,我與大司馬布和,我原本派探子也隻是為了抓住大司馬的小辮子的,這要是被滿朝文武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我小肚雞腸!”
金木良哈哈笑了起來。他被左祎這一番話奉承能的飄飄然,原本是他占了全部功勞,偏偏好像還施了大恩給左祎似的。
“好,那就這麼定了。”
金木良眼看着裴濟反攻十分激烈,自己的人馬就拿不下,啐了一口:“呸,這群小崽子,這麼點人也攻不下,左大人,本将軍失陪,我去前線督促他們。”
說着騎馬離開。左祎看着他的背影,原本笑眯眯的三角眼中現出滲人的寒芒。
長生義無反顧的擋在裴濟身前,裴濟眯了眯眼,拔出腰間劍:“随我殺出去!”
除卻看似保護,實則監視大司馬的兩個死士,其餘人皆拼殺在一起。
裴濟當機立斷,使用計策,咋出敵軍将領的位置,倒黴的金木良剛剛從後方趕過來,就被裴濟一箭射下馬。
裴濟裝模作樣的喊:“大司馬,你我的關系已經暴露,我不能留你在北齊受罰,你還是快跟起一道回幽州吧!”
後方被點了啞穴的大司馬一口老血哽在心頭,好一個裴濟,好一個左祎,聯手給自己設下這麼歹毒的計策!這話當然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說給數百個同裴濟的人作戰的北齊士兵聽得,這一下,自己通敵的人證又多了這麼多,這下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氣極,被封住的經脈裡隐隐蒸騰出真氣,他不動聲色一點一點沖開身上幾處大穴,畢其功于一役,終于掙脫了束縛,他乘身後的守衛一心關注前方的戰局,悄悄拔出藏在袖口的刀,一刀捅死了看押自己的守衛,奪了弓箭。
哼,你們不是自襯計劃高明嗎,我偏要你們足籃打水一場空,隻要我射殺了裴濟,誰還會相信我跟大魏勾連。到時,我在去不陛下面前好好解釋,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裴濟砍翻了一個攔路的侍衛。
大司馬拉開弓。
北齊的首領落馬,士氣大跌。且戰且退。裴濟撕開了包圍圈,一馬當前,要帶領所有人沖向城門。
大司馬瞄準裴濟。
他眯起眼,正要放箭。
忽然,一匹驚馬闖入了戰局,馬兒身後的馬車燃氣熊熊大火,馬兒慌不擇路,一頭向自己撞來。
一瞬間,擺在大司馬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不為所動,繼續射殺裴濟,代價是自己也會喪生于馬蹄之下,另一個選擇是,放下弓箭,逃跑保命。
短短一刹那,大司馬知道,他不能放過裴濟,否則就算僥幸逃生,大王也不會放過他的。他有一千個一萬個,繼續射箭的理由,可最終,他退了。他最終沒能戰勝死亡的恐懼,選擇了保命。
驚馬巨大的動靜驚動了裴濟,他回頭,正瞧見大司馬撂下弓箭,一個旋身,避開了驚馬的攻擊。
他補了一箭,正中大司馬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