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宛起身,後退兩步,忽然變了臉:“許大哥,我就不跟你們回幽州了。今日得罪,來日一定賠罪。”
話音剛落。兩個暗衛已經昏迷倒地。
許應這才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剛喝完的粥碗,他想要阻止但來不及了,藥效發作,他随即也倒地不醒。
尹思宛用繩子将幾人都捆住,又囑咐婆婆,若是他們醒了就将全部計劃推到自己頭上。然後便解開拴在馬車上的馬匹,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在月上東牆時進入了陽城。
她看了眼天色,有些焦急,當時她為着私心不敢直接說出夢境中的景象,沒能阻止裴濟,希望此刻一切還來得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陽城大名鼎鼎的北城,正是權貴聚居之所。寂寂長夜本該是酣眠的時刻,大司馬府的書房裡,卻依舊燈火通明。
大司馬看着信鴿傳回的密報,一掌拍上桌案,狠厲之氣陡然生發,整個人目眦欲裂:“竟真是大魏秦王!好他個左祎,好大狗膽!”
心腹幕僚接過密報掃了一眼,臉上便帶了喜色:“大司馬,這難道不是個好消息嗎!不但能一舉除掉左祎這個大敵,若是能當場抓住秦王,您将再立大功。大王再也沒有理由阻攔您南征幽冀二州了!”
大司馬當然知道,他隻是不忿,這個左祎處處與自己作對,偏偏極得大王青眼,從一介無名小卒,步步高升至今。他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心中很複雜,他作出極為生氣的樣子,可内心深處幽幽升起一抹竊喜:“我早就說,這個左祎慣會逢迎拍馬,不是什麼好東西。偏偏大王崇信他,如今也該讓大王看看他的真面目了。”
幕僚當然懂大司馬的心思。大司馬當然不是喜歡看到北齊官員同大魏往來,給北齊造成損失,隻是,若勾連大魏的是左祎,那就不一樣了。大司馬口口聲聲,左祎隻會溜須拍馬,當然不是實話,大王之所以如此寵信左祎,主要還是因為,左祎的确有兩把刷子。至少他是真的讓大王的私庫富起來了。
大司馬不喜歡左祎的原因,有很多。左祎此人心術不正,在總多原因裡隻能說十分微不足道了。大司馬有一個下屬,原本是負責掌管錢糧的,這個職位,是他推舉上去的,那個下屬也很識趣,每年都孝敬大司馬大筆好處,具體數目是多少,幕僚也不十分清楚,但顯然,大司馬是十分滿意的。
後來,大王賞識左祎,讓他接手了這個職務,大司馬的錢袋子自此就沒有了。他心裡恨得牙癢癢,但又自诩北齊天字一号的忠臣,是如何也不肯承認自己讨厭左祎,隻是因為他斷了自己中飽私囊的路子。
當然,後來那個下屬直接被撸了職位,對于大司馬來說,這是大大被傷了面子。
無論如何,兩人心裡都清楚,彼此是一生死敵。如今左祎多了個通敵的罪名,大司馬的敵對,少了私心用甚的意味。顯得有先見之明起來。恐怕大司馬心裡少不得還有幾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懷才不遇。
但然個這一切,幕僚也隻能在心中想想,大司馬要過做忠臣的瘾,他做下屬的還能不奉陪嗎!
幕僚看一眼大司馬的臉色,連忙遞梯子道:“大司馬,如今陛下不察,您更要親自出馬,逼左祎這個小人現原形啊。”
幕僚十分确定,自己說的正是大司馬心中想的,誰料他聽了這話,猶豫良久不曾說話。幕僚再一琢磨,馬上想到了根結所在。
現在早就過了宮禁的時辰,若是此時進宮打擾皇帝,費時費力,若一不小心驚動秦王,人沒逮住,還丢人丢到皇帝面前。自打有了左祎,大司馬的榮寵就不勝從前了,他現在是不敢冒這個險的。
再則,大司馬對左祎通敵一事肯定深信不疑,不是因為了解,是因為這是大司馬希望發生的事,唉,人總是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然而,對于跟左祎接頭的對象是是大魏秦王這件事,總是心有疑慮。
扪心自問,他是大司馬,身居高位,若遇到這種事。才不會冒着個險,他自認為看透了人心,秦王也不會例外。所以,他目前認為的當誤之急,是抓住左祎的把柄。而不是逮住秦王。前者,最好不要驚動大王。
種種思量之下,大司馬,必然不會夜扣宮門請陛下準許,調動近衛營。如此一來,大司馬能調動的兵力就隻有二百府兵,即便是這樣,也還要擔上私自調兵的風險。
果然,片刻後,大司馬開口了:“這等小事,還是不要驚擾陛下了。我們帶一百府兵,團團守住天上人間各個出口,我要親自去會會這個秦王,到時人贓俱獲,大王也不會說什麼。”
大司馬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目的地。待手下禀報一切準備妥當,房間裡兩個人也被看住了,現在還沒出來。
大司馬松了口氣,他胸有成竹,帶了兩個好手,被小厮引着。不疾不徐往三樓去。
房間内,裴濟聽見動靜,鎮定的下了最後一子。
大司馬推開門,兩個侍衛守住門,他自己橫刀立馬,一聲怒吼道,“左祎,你好大狗膽,竟敢裡通外敵!”